她不说话,太子却开了口。
薛泠听见他这话,便知他根本就未曾信过她忘事。
他信也好,不信也罢。
她已经装忘了,如今也只能继续装下去。
“殿下说笑了,薛泠只是有些受宠若惊。”
她说到此处,顿了一下,偏开目光,望向方才父亲用过的杯盏:“殿下事务缠身,能来府中,必定是百忙抽空。”
好话不难说,薛泠也并非不会说好话,可对着太子说,她总归是不惯。
谢珩今日前来,早就做好了看薛泠坏脸色的准备,倒是没想到,她竟主动说了好话。
一时间,二人都有些不惯。
他唇边那句不好听的话,便也只能先咽了回去。
“孤听闻府中有片竹林。”
太子给了台阶,薛泠便识趣地跟着下了:“殿下随我来。”
她看了他一眼,走在前头带路。
只不过才走了几步,便被太子唤住了:“慢些,孤想好好认认。”
他说这话时,目光看着她,薛泠心头一跳,她忙收了目光,脚步放慢了几分。
薛泠心知要说些话,可她如今说什么都难以出口,便只好默言。
一路上,两人都未发一眼,瞧着半点都不像是未婚夫妻,倒像是素不相识的生人。
上京的七月下旬酷暑难耐,家中的竹林里倒是清凉解人。
平日那院中有下人看管,今日倒是空无一人。
走了近一刻钟的路,薛泠都觉得有些热意。
她回头望向身后的太子:“殿下,进去喝杯茶吧?”
谢珩目光落在她眉眼上,大抵是热了,薛泠双颊微微泛着红,瞧着楚楚可怜,让人说不出半个不字。
他只应了一声“嗯”,并未再言。
竹林里清凉许多,那竹院更是清风习习。
屋里三面窗户都敞开,风吹进来,屋里十分清凉。
薛泠进去后,便觉得身上的热意消了几分。
碧月识趣地提了水壶,去沏茶,薛泠请太子入座后,方才落座。
桌面上摆着些瓜果,是前几日,薛泠父亲去庄子带回来。
碧月去沏茶了,不知何时归来。
薛泠瞧着那瓜果,思索了两息:“殿下,这是庄子种的甜瓜,可要尝尝?”
她说罢,便从一旁拿起小刀,又挑了个甜瓜,抬眸望向殿下,好似他一点头,她便要破瓜让他尝尝。
谢珩看到她手中的小刀,眸光一跳:“让下人破瓜。”
薛泠听到他这话,低头瞧了一眼手上的小刀,只好松开:“好。”
她如今倒是乖顺,可太子瞧着,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。
屋中又无人出言,只有外头那风吹着竹叶飒飒响的声。
“伤疤可好了?”
那场大火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,薛泠手上的伤早便没什么知觉了,只是那疤痕实在可怖,便是用了玉肌散,也难以消除。
听到他这话,薛泠下意识将那左手往后收了些。
谢珩将她的动作收尽眼底,喉间紧了一下,他垂下眉,目光落在她的左手上,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些:“让孤瞧瞧。”
薛泠抿了抿唇,并未推拒,只是默默地将左手伸出,递到他的跟前,随后一点点地撩起衣袖。
衣袖撩起,那白玉般的小臂上,蜿蜒着一道一指长的伤疤,那伤疤凹凸不平,比之上次他看到的要好了许多,却还是十分显眼。
太子伸出手,食指指腹在上头轻轻抚了下:“可还疼?”
薛泠不觉得疼,只觉得有些痒,她摇了摇头:“不疼。”
她说罢,将衣袖往下覆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