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老伯倒也是个实在人,说什么都不愿意收。
她在一旁红着脸听他这般从容不迫地胡扯,听到老伯松口,低头便跟着进去了。
老伯将他们二人迎进去后,便唤来了老妻。
片刻,一位大娘点了油灯。
有了油灯,屋里有了光,老伯和大娘方才看清楚薛泠和谢珩两人的模样。
瞧清楚后,两人惶惶不安:“这,我们家中实在贫陋,二位贵客莫要嫌弃。”
“大娘言重了,我与娘子亦是穷苦人家出身,不过是经商有所成,又是回家省亲,这才穿得光鲜了些。”
他这般说,老伯和老妇显然也不信。
大娘带着他们到了出嫁的闺女的房里,房很小,进去后除了床,还有一个木桌,便什么都没有了。
“两位贵人莫怪,实在是家中简陋。这是我们出嫁了的闺女的房间,将近年关,我前些日子才收拾了,被褥都是干净的。”
“大娘客气了,您和大伯收留我们一晚,我们夫妻二人,已是十分感念。”
薛泠未有太子那般从容,说到“夫妻”二字,她脸都是热的。
大娘将被子放下,“时辰不早了,两位贵人也早些歇息,夜里冷得很,切莫冷着了。”
“多谢大娘关切。”
大娘带上门便走了,薛泠瞧着那不过三四尺宽的木床,“殿下,今夜”
“怎的,你想让孤睡地上?”
“……不是,我只是想说,今夜得罪了。”
谢珩听到她这话,心头的气方才消了许多:“既是夫妻,便莫要再唤我殿下了。”
说罢,他推开那木门出去了。
薛泠想问他去作何,可才开口,便收住了。
不唤他殿下,那唤什么?
两人是夫妻,他唤她娘子,她便是要唤他夫君。
薛泠实在是唤不出来,她便不问了。
她回头重新看向那木床,将叠好的被褥翻开铺好。
床小还能忍忍,这被褥也小。
唉。
大娘大伯家中贫苦,能拿得出来这一床被褥已是不容易了。
薛泠自是没有那个脸自去要一床,这穷苦人家,一床棉被,怕就已是家中贵物。
她不知太子去作何,只好先脱了衣袍,上了木床。
这棉被刚摸着,便冷如冰块,薛泠忙将自己的外袍拿到身上裹着。
正低头呵着气,房门被“吱呀”的一下推开,风趁机吹进来,冷得薛泠浑身一颤。
“殿,您端了的是?”
一阵辛辣的姜味传来,薛泠便知道太子手上端的是何物。
他将碗递向她:“喝了。”
薛泠深知自己今日必定是受了风寒,她并未推拒,伸手正想接过碗,却见太子将碗撤了回去。
她很是不解:“殿,您”
“手帕有吗?”
薛泠点了点头,从外袍的袖袋中取出手帕递与他。
太子接过手帕,垫在碗下,这才重新递与她:“你方才唤我什么?”
薛泠手指微微一颤:“我没唤您。”
隔着手帕,薛泠捧过那碗,掌心还是觉得有些烫。
她小心翼翼地将碗放在跟前,低头看着那姜水升上来的热腾腾的气雾,直至没那般烫了,她才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。
这碗姜水和府中的姜水不同,没有甜味,还十分的辛辣。
薛泠喝了一半,便有些喝不下去了。
她看向床边上坐着的太子,“殿下也喝了吗?”
“再唤我一句殿下,我便”
他说到此处,忽然停了下来,随后往她身前一靠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