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轻舟闻言思绪转动, 转过?身来看?向骆明煊道:“你想出国吗, 打算什么时候出去,我们?来送你啊?”
“我?”骆明煊毫无头绪地?皱了皱脸,自我嘲讽道:“就我这文化?水准, 出了国跟个猴子也无差别……还是等我多学点语言再说吧。”
“那你就赶紧去报个班。”
“诶,听你这口?吻,怎么好似巴不?得送我走啊?”
“我可没这个意思哦,”纪轻舟不?急不?缓地?解释,“趁你现?在年轻身体好,不?就该多出去游历游历吗?像你元哥,出去一趟回来就成熟多了,总归是好事。”
骆明煊看?了看?站在他身旁面容沉静的解予安,叹气道:“但他们?出去好歹是有目标的,元哥是去上学,信哥儿是去交流学习,我能做什么去?”
“不?留学,出去玩玩、长长见识也行啊。”纪轻舟不?动声色地?劝说,“不?过?得去安全的地?方,像瑞士、瑞典、美国、加拿大……都不?错。”
他列举了几个在之后几十年中相对安全的国家,微笑道:“像你这样?阳光开朗、顽皮直爽的性格,在哪都不?会?寂寞的。”
骆明煊听着他这般简单的陈述,仿佛出国是一件极为寻常且轻而易举的事情?,但他光是想象到那漂泊在海上的漫长旅途、人生地?不?熟的环境和语言、遇到有趣之事也无朋友分享的孤独,便觉心中惴惴然?,难以忍受。
他想,纪轻舟在某种程度上很了解他,却又不?是特别了解他,他是性情?开朗,却也是极容易寂寞的人。
骆明煊这般思索着,正想要?同兄弟们?分享对自我的新认知,抬起视线,却见一旁邱文信拍着解予安的手臂,目光却是看?向纪轻舟的方向。
信哥儿那留着短胡的嘴唇一张一合,低低的话语被微风吹拂到他耳畔,说:“你们?两?,便好好过?吧。”
骆明煊刚要?抬起的脚步落了下?来,没有靠近过?去。
“信哥儿一走,这沪报编制之重任岂不?是要?落在我的肩头了?”
忽而旁边一道含着笑的嗓音传来,打断了他们?这边的朋友话别。
纪轻舟转过?头,看?到袁少怀双臂抱胸走来,饶有兴致地?接话:“袁先生是新上任的沪报总编?”
“这倒不?是,”袁少怀摆了摆手,“我们?报馆没有那么具体的职位称呼,谁擅长什么便做什么。不?过?信哥儿的活向来是最多最杂的,他一走,我和鞠兄、宋兄、李兄,只好将他的活接手过?来!好在也就熬个一年,待信哥儿学成回来,定能担起更?多的职责来。”
“还得算上往返之期,是一年零三个月。”那位被他称之为李兄的年长文人站于一旁补充道。
“怎能忘了信哥儿的私人游历时间呢?”稍微感伤一阵后,骆明煊便又提起了劲来,嗓门高亢说道:“既然?都大老远地?出洋了,定然?是要?去周围游玩一番的,是吧,信哥儿?少说需要?一年半吧!”
“行,那就给信哥儿一年半的时间!”袁少怀兀自下?了决定,一本正经面向邱文信道:“信哥儿,十三年的秋季,我来码头接你,届时可莫忘了将你的《法兰西游记》带回来,正好给我们?报纸再办一旅行副刊。”
“只怕带回来的是个《法兰西食记》吧?”
“诶呀糟糕,听闻法兰西美食不?少,信哥儿你可别流连忘返啊?”
邱文信听着同事们?调侃自己,也只是随和地?笑着,并不?反驳。
不?远处,他的妻子和儿子站在行李旁,不?声不?语地?望着他们?。
“诸位,我看?时间也差不?多了,大家站好,我们?拍照留个纪念如何?莫耽误了信哥儿上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