撑着桌案,俯身盯着他问道:“你以为,朕为何要你那下属去替朕挑选宗室子弟?”
宋千帆一愣,随后惊恐地睁大双眼。
“陛下难道是……打算换太子?”他险些腿一软,当场跪在地上,“不可啊陛下,尹英殿下毕竟是您唯一的儿子,国出正统,殿下成为太子监国以来,也一直兢兢业业,从无差漏,身为君父,您若是废了他的继承权,怎能向天下人交代?”
殷祝沉默着与他注视。
这些道理他当然知道,甚至远比宋千帆考虑得要更加深远。
封建社会比起君主的能力性格,更看中血统的纯正,若不是因为这个,殷祝早就有换人的打算了。
“尹英那孩子,朕比你们都要了解。”殷祝叹了口气,没对宋千帆说什么重话,因为在外人看来甚至哪怕是在他干爹眼中,尹英都算是一个合格的储君了。
“朕其实对他的要求并不算高,打天下的事情,由我们这代人去做,他只需要做一个心中有百姓的守成之君,这就足够了。”
殷祝曾经说过,只会给尹英三次机会,但这三次机会用完了之后,他想想那孩子还那么小,才刚上初中的年纪,也会反省自己是不是因为偏见,对尹英太过苛责了。
直到宗略来到旧都,给他带来了这样一份情报。
“你自己看看吧。”他把卷宗丢给宋千帆,“这是宗略在刑部的时候,从别的犯人那里听说的,朕对此事全然不知,后面又派人去查证了一番,才发现确有此事。”
宋千帆展开卷宗,只一眼,就变了脸色:
“太子多次深夜入宫,会见太后……怎么会!?”
“太后对朕不喜,对朕的儿子自然也没什么感情,”殷祝扯了扯嘴角,冷漠道,“尹英长那么大,她都没去看过几次,就连请安也都推辞不见,要说这祖孙两个有什么感情,朕是万万不信的。”
宋千帆仔仔细细地看完了卷宗,又从头再扫了一遍,这下,就连他都说不出什么劝说的话来了。
“可是,他毕竟是您唯一的儿子,”他难以理解地摇了摇头,“究竟为何要这么做呢?”
“你说的没错,他哪怕像祁王一样,私藏甲胄,铸造神机,只要他能像卢先生那样弄出殿名堂来,朕也就不追究了。”
殷祝一边说一边想,这是瞎话。
尹英要是真有那个胆子,那他老子第二天就能宣布他是祁王余孽。
但表面上,殷祝仍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,怒斥道:“但他偏偏选择了往朕心窝上扎刀子!太后身为朕的母亲,却一心只想要朕死,朕的天下,将来不还是他的吗?难不成,他连这十几年都等不及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