护士长欲言又止，止言又欲，对上苏棠梨漆黑的眼珠时才?缓缓叹气，“自从上一次喻总过来后，03床的病人每天?都?会自言自语发出咒骂，有次大半夜从护士站偷偷拿走两捆纸，扎了一个稻草人，背后写?上喻总的名字。”

护士长心有庆幸，还好?中医针灸室的门随时上锁，不然保不齐会丢失几包针。

苏棠梨：“……”

苏棠梨回忆起?病房里的动静，她虽然不知?道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，但在喻鸢离开后明显见到病床歪了一点。

好?像是被?脚踹的？

苏棠梨无奈，她无法指责喻鸢?*? ，她给予了奶奶足够好?的医疗条件，且没有阻止她来看望，已经是够好?的了。

护士长把苏棠梨送到病房门口后就走了，苏棠梨将手放在门把手上，伴随着咔嚓一声?，昏暗的病房门打开。

“奶奶，是我。”

苏棠梨沉默地站在门口，事实上她对奶奶的感情?很复杂。

老?年人，特别是生活在封闭农村里的老?年人不觉得读书有什么用，事实上一大部分老?人都?没读过什么书，能识字已经不错了。

病床上的老?太太突然抬起?头?，浑身轻轻地颤了一下，

“囡囡。”

苏棠梨嗯了一声?，她把果篮放在地上，“奶奶我来看您了。”

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总是沉默的，小时候苏棠梨还会撒撒娇，但长大之后随着苏棠梨的成绩越来越好?，带回来的奖状越来越多，老?人看她的眼神就逐渐复杂，时不时嘀咕说?，“女娃认识字就行了，读那么多书干什么，以后小心嫁不出去。”

直到苏棠梨来首都?上大学后看到了更广泛的世界，她们之间的联系就更少了。

只有每年的寒暑假才?会回去见上一面。

苏棠梨想当演员，只是听说?当演员钱多，她真?的太缺钱了，奶奶对此的看法是，只要?找一个人嫁了，就可以用男方家的钱。

可是哪有那么容易。

房间中死寂弥漫，老?太太用干枯的手指搭在苏棠梨的肩膀上，“快到你爸爸的忌日了。”

老?人浑浊的眼珠凝视着苏棠梨，想从这个唯一的亲人眼里看到情?绪。

“囡囡，我知?道你不喜欢你爸爸，但是那毕竟是你爹啊。”

“你爹死后就被?村里的人随便弄了个小土包埋了，你都?不出席，别人家可一直在看笑话。”

苏棠梨身上的血液突然凉了一半。

“别人看笑话？”

苏棠梨轻轻扯起?嘴角，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荒诞极了，“那又如何？”

老?人被?苏棠梨这一堪称叛逆的动作给弄得一顿，

“囡囡，你至少要?给你爹搞一个像样的墓，找人好?好?办一场法事，奶奶知?道你最乖了，我们家囡囡是个好?孩子。”

“您不是不知?道那个男人以前怎么对我妈，怎么对我，又怎么对您的。”

苏棠梨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老?人，她以为对方有什么事情?要?和?她说?，她甚至想过来继续劝她和?喻鸢离婚，结果没想到是在说?这档子破事。

苏棠梨无声?地拉起?一抹嘲讽的笑容。

她以前总是被?奶奶夸最乖，现在她被?喻鸢夸是乖孩子，同样的话在两个人口里截然不同。

喻鸢会和?她道歉，会给她做好?一切，从前即便她认为没有很多很多的爱，但喻鸢给了她很多很多的钱。

苏棠梨知?道无法把这两人放在天?平两端衡量，

她也知?道没有奶奶就没有人供她读书，没有人会拦着那个男人耍酒疯打她。

所?以苏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