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段时间,杨寒川每晚都要去书房里看着那个死去的弟弟的照片,逼着自己去回忆弟弟的死状以及木清清死在他眼前的那一幕,以此来时刻警醒自己不能伤害到杨炫。
但他没有做到,在杨炫多次试图逃跑后,他让人断了杨炫一条腿。从这一刻开始,杨寒川再也没有进过书房,他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。
他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,灵魂是冰冻的,思想在冰层下缓慢流动,有时他会清醒,然后感到滔天的悔意、痛苦和自责。
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,杨炫竟然开始服从他了。他隐隐约约猜到了杨炫的意图,却又不想承认,只是配合着杨炫,每一天晚上带着忐忑入睡,在早上睁开眼看到杨炫时才能松一口气。他变得患得患失,生怕杨炫忽然离开他。
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快。
那天应该是他最幸福的时刻了,杨炫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顿饭尽管只是一道卖相很差的清炒莴苣。他幸福得几乎要落泪,愚蠢得以为杨炫真的爱上他了。
杨哲的到来将他的幻想击碎。
杨炫被带走了,杨寒川失魂落魄地低着头,然后拾起被扔在地上的莴苣,一一塞进了嘴里。
这是杨炫亲手做给他的,他不能浪费。
杨寒川甚至已经不记得与杨炫分开的五年是怎么度过的了,只依稀记得自己每天都浑浑噩噩的,耳边永远是嘈杂的,充满了木清清的尖叫诅咒和二弟的惨叫痛哭。
后来有一次,他不慎被刀尖划破了手指,疼痛的那一瞬间尖叫声骤然消失,杨寒川怔怔地盯着那把水果刀,然后如同一个机器人般举起来,割破了自己的手腕。
他发现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清醒。
不过时间长了,这种方法不管用了,他开始产生了更可怕的幻觉,睡觉时,他会感觉到被窝里多出了一个人,掀开被子一看,是满身是血的杨炫;洗澡时,浴缸里的水会变成血水,杨炫就闭着眼睛沉在水面之下;上班路上,他会在路边看到失魂落魄的杨炫,而下一秒,杨炫会冲入车流中被车碾压而过。
杨寒川彻底崩溃了,在一个夜晚,他攥着水果刀走进浴室,在浴缸里放满了水后躺了进去。刀子割破了手腕,鲜血涌出,只是刹那,清水便被染红了。
原来木清清死时并不疼啊,只是冷,冷到了骨子里。
杨寒川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,直到嘴唇也失去了红润,他以为自己这次终于能拜托掉木清清的纠缠了,心满意足地阖上双眼。
可他没能如愿,孙瑛闯进了他的家里,他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。
人救活了,手却废了。
杨寒川醒后又多次尝试自杀,又次次以失败告终。他苦笑着想,看来他还没有还清所有的债。
……
杨寒川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,他又梦到了那五年里的事情。人仿佛刚从水里出来,浑身都湿透了,杨寒川从床上坐起来,呼吸急促又颤抖着。
忽的,两条胳膊搂住了他的腰,充满了困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:“哥哥,你又做噩梦了?”
杨寒川露出一抹笑来,从心脏处涌出一股热流,传满了四肢百骸,他又躺了回去,杨炫顺势挤进了他的怀里,“不怕,我在呢。”
他红着眼圈亲吻着杨炫的额头,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无价之宝。
都是过去的事情了,但他这个年纪的人是奔着衰老和死亡去的,因此避免不了下意识的逃避,这种逃避表现在沉溺于过去无论那段记忆是好是坏,这是不可控制的,他摆脱不掉,也释怀不了。
不过乖乖教会他一个道理:既然无法释怀,那就带着伤痛一起向前走,时间会摆平一切。
他紧搂杨炫,安心地再次阖眼,开始期待第二天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