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旁沉祁阳恶劣的声音传来。

“碰吧,卡拉瓦乔的《极光》。每年维护得花七千万呐。”

连织手缩了回来。

“思娅小姐放心,壁画老先生一直有请专门的维护师。”佣人显然和沉祁阳很熟,轻轻笑道,“祁阳少爷在骗您呢。”

连织翻白眼:“耍我很好玩。”

沉祁阳没答,淡淡牵唇。

这一打岔,他眼底的阴霾和紧绷也淡去不少。

连织随着佣人进入一间卧室,偏法式的装潢,绮斯蒂亚床上的老人气息微弱,佣人轻声在老人家耳边低语着什么。

梁老太太缓缓睁眼,看到连织后眼睛微亮了。

“…娅..娅...”

低饱和度的海绿色房间里,纯羊毛窗帘拉得严严实实,只余一盏翡翠绿玻璃灯罩缓缓亮起柔和的光芒。

连织站着未动。

手臂突然被身旁的男人用胳膊碰了下。

沉祁阳道:“阿婆叫你,去啊。”

连织缓缓向床边走去,床上的老人哪怕极为虚弱,皱纹遍布脸上,但那股岁月沉淀下来的平和依稀可见,不难想象年轻时该是何等大美人。

梁老太太苍老的眼睛却一眨不瞬地盯着她。

“你是娅娅吗?”

连织握住她的手,蹲在床边轻声道。

“外婆,我来了...对不起,我来晚了。”她脸贴着梁老太太手背,让她感受温度。

一滴滴泪自梁老太太眼角滑落,渗进了被单。

外孙女走失是老人二十多年的心病,多年积郁成疾,本以为就要带着遗憾离开,谁曾想天佑梁家,能让她再见思娅最后一面。

老太太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哭咽。

“谢天谢地...谢天谢地你还活着。”她道,“可是阿婆就要走了...没法再继续看着你..”

沉祁阳站不远处看着,微黄的灯光勾得他的身影如一堵阴沉的墙。

老太太这些年都是用药吊着,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医学奇迹,这次很可能留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