兄长,也就是你舅舅,他是个很厉害威猛的人,母妃走时,他也快要继承家业了,他一心都在宏图霸业上,常忽略了身边的亲情,母妃走的那一天,他因公务未能拖得了身前来送行,恐怕,往后会后悔那日的莽撞吧......”
“家中可还有其他人?自然是有的,你祖母也不过是祖父的一个妾室,祖父娶了很多人,家中子女繁多,但与我最亲的,只有你两个舅舅,哦,霁儿还不知晓,除了大舅舅,你还有个小舅舅,那日来送行的有祖母,和你小舅舅,小舅舅哭得很伤心,他年纪尚小,只知母妃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......”
“丝丝杨柳丝丝雨,春在溟濛处。楼儿忒小不藏愁,几度和云飞去、觅归州。”母妃轻悠悠地唱,歌谣飘出去很远很远,似想将此传去千里之外的母国。
“你发毒誓!”药香积攒的病榻前,父皇瞠目竖眉,力如铁箍般攥紧他的手,涩哑地嘶喊道:“说你继位后,必会借顾弄潮之手稳定朝局,尔后杀此逆臣,收回兵权、皇权,重振我大崇之威!”
“你发誓!”
在素来疼爱自己的父皇厉声催促下,言霁跪在他面前,流着泪立誓道:“今有言霁,在此立誓,若吾继位未能固朝清侧,终此之后不入轮回,为孤魂为野鬼,生生不得安居。”
画面又一转。
庄贵妃毒害皇嗣一事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,无数宫人跪在承明殿前为贵妃求情,雨日晴空,不曾停歇。
未央宫内,庄贵妃形容憔悴,依然难掩其芳华绝代,一身素衣翩然若仙,靠在凭栏上仔细缝补手中的布娃娃,神情温柔孤寂,未说一语,却流一滴泪。
撞进未央宫的言霁奔过去抱住她,哽咽道:“母妃,霁儿不愿走,就算你真去了冷宫,我也随你去。”
母妃替他擦干泪,将布娃娃推进他怀里,看着他的目光却悲伤得好似泛滥的江河。
“总会有这一天的,就像霁儿愿意为母妃而死,母妃亦愿为心中所护死去,所以,冥冥中注定的一切,总将到来。”
言霁问:“什么是冥冥中注定?”
她道:“就是......每个人的归途。”
哗啦一声,画面碎为无数碎片坠入风急浪高的黑海,黑海上,金殿中,一男一女抱着一个稚童,将一个由玉雕琢、暗藏机关的吊坠挂在稚童肉乎乎的脖颈上,稚童抓着那枚吊坠,疑惑地看着他的父母。
“以后若是霁儿继位,无影卫多少会有点用,但朕希望我们霁儿能当个闲散王爷,届时无影卫将护他周全。”
母妃问道:“陛下就不能护着我们母子么?”
时光回溯,更久远的记忆蒙上一层泛黄的胶卷,那年冬至,突然出现一双手,将在岸边玩耍的小皇子推入冰冷刺骨的潭水中,隔着咕哝升起气泡的水面,这次言霁看清岸上之人是谁。
原来是影二......
影二自他接手无影卫就并不存在,影一那里有影二的画像,说影二是上一任帝王安排在接任无影卫的皇子手中的线人。
言霁永远见不到影二,但影二永远在暗处替逝去的先帝监视着他。
明明更久之前,父皇从没打算让他为储君,即便是将暗藏启动玉玺机关、能号召无影卫的吊坠给了他,也只是想让他在野心勃勃的皇兄们手下有所倚仗,当个闲散王爷。
是什么改变了父皇的计划,明明四皇兄,才应该是最后的获胜者。
时间混乱失序,言霁的神识也随之浑浑噩噩,锦被下的脸颊因突如其来的高烧烧得绯红,那对长眉紧紧蹙在一起,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。
化为鬼魂的父皇在阴曹地府质问他,为何不兑现誓言,顾弄潮害你母妃,掌你皇权,令你毫无皇帝之威,如今朝堂已清,百姓安乐,你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