确认,并非只是喜欢过她之后,就能放掉年少时期的情愫?他对姐姐的情谊就烟消云散了吗?
可是姐姐不在了,她就再也不能去跟她比,也根本就不会赢。
说是接风宴,陛下兴致缺缺,宴会也散得早。
一散场,卫安就到了程大将军府。府中灯火通明,程豫瑾显然还没有安置。到了大殿中,卫安还是那样恢弘的玉柱。
从前他在这里服侍过程豫瑾许多次,却从没有觉得正殿是这么的宽大,仿佛自己怎么都走不到头似的。
他对着左榻上的人行了一礼:“丞相也在。”
裴筝举酒杯笑笑,让他免礼:“看来你们哥俩有许多体己话要说,那我这便先走了。”
程豫瑾叫他:“小筝,不是说好了今夜不醉不归的吗?你这就要溜?”
“大将军,你小产之后身子一直没有养好,还是先养好身体,别喝那么多酒了。”裴筝故意提及小产这件事。
程豫瑾自然知道她是何意。虽说卫安现在还没有显怀,但程豫瑾一看他就知道哪里有些不一样了。
他自己经历过,自然之道,一眼就看得出来。
卫安向他郑重地跪下行礼。程豫瑾连忙上前扶起他:“你我兄弟,何需这些客套?”
卫安道:“若是没有将军,哪里有卫安今日?卫安绝不敢居功。”
程豫瑾笑道:“你现在也是真真正正的将军了,不必遇事如此小心谨慎。在外也得让他们瞧出你的气派和威风。还有你那府上,我明日便会请陛下为你开辟府邸。你住的那地方也实在不像样。”
“将军都不愿奢华,如今的将军府也是先帝硬要让将军住的,我又怎么肯占那么多百姓的地去自己开府呢?我还想像以前那样住在将军的府上,服侍将军便好。”卫安低声道。
程豫瑾很想问一问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,只是他始终问不出口。卫安对他忠心耿耿,绝无二心。他们兄弟二人的情谊,又怎会让这突如其来的孩子而分割?
可是卫安口口声声的“奴才”,他心里面的主人到底是白傲月,还是他程豫瑾呢?
程豫瑾握着卫安呈上的虎符。他凑到火前仔细瞧着。同一物件,在不同的人手里掌握着,似乎会长出不同的样子。
“大将军当心烫着。”炭盆里的青烟裹着猩红火星突然窜上房梁,卫安半跪着也凑近了他。
程豫瑾用铁钳拨弄炭火,看着虎符在火光中泛出诡谲青光:“国师今夜观星,说紫微垣有客星犯主。不知那敌国质子一身轻功,可能摘得下天上异象?”
卫安捧着西北军粮账册要他过目,玄色官服腰封勒得比往日松些,却仍掩不住袍角被风掀起时泄露的弧度。
程豫瑾看见自己影子正与卫安的倒影交叠。他忽然想起卫安初入程府那年,也是这样跪在炭盆前等他赐名。彼时少年脊梁挺得笔直,不像现在现在卫安连影子都透着股圆融气。
他收了虎符,上前一把牵起卫安:“走,咱们喝酒去。”
侧殿摆了张花梨木圆桌,卫安不是将军前,二人多少个日夜都是在这里把酒度过的。
卫安盯着桌上那道醋溜藕片出神这是程豫瑾
孕吐最厉害时,陛下让厨房变着花样做的开胃菜。
“来,多吃菜。皇家宴席上,我可是从来吃不饱的。”程豫瑾亲自布菜,玉箸点在卫安碗沿发出脆响,“听说北境缺新鲜菜蔬,这藕是今晨从御池现挖的。”
二人谁都没有再深谈。只是卫安食欲不振,到底也没吃几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