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雨声飘来:“户部今晨呈报,新币流通后粮价骤降三成。”她自怀中取出袋粟米,“但臣发现这新粟里掺了四成陈糠。”
程豫瑾突然割开米袋,黢黑的糠秕洒满龙纹砖:“云中郡的粮仓早被翁主换成这种‘新粮’!”
“却让京郊饥民多活了半月。”裴筝拾起几粒糠秕在指间揉搓,“御史台昨日收到的万民书,说要在云中郡给翁主立生祠。”
女帝的护甲深深掐入御案。她望着暴雨中摇晃的宫灯,恍惚看见十岁的白莹星在灯下打算盘,说“姑姑的江山该用金线重新绣过”。“传旨...”声音浸透了雨水的腥气,“命白莹星即刻...”
“陛下不可!”裴筝突然展开幅血迹斑斑的绢帕,“这是今晨从北疆传来的血书。”她将帕子覆在粟米堆上,“三十万边军联名请愿若动翁主,即刻断粮。”
程豫瑾的剑鞘突然横扫,粟米与血帕齐飞:“反了!臣这就去整顿军纪!”
“将军的虎符还剩几成效用?”裴筝轻抚腰间银铃,“兵部昨日来报,五大营的军饷...全换成了翁主新铸的飞鸾钱。”
惊雷劈落殿角铜铃,女帝突然大笑起来。笑声惊起梁间燕子,撞碎了十二连枝灯上的琉璃罩。“好...好得很...”她扯断颈间朝珠,“孤教出来的雏凤,终于要来啄老凤的眼了!”
裴筝忽然跪行至御阶前。她解开蹀躞带上的银铃铛,露出内侧刻着的“承平”二字:“陛下可还记得承平三年的饥荒?”铃铛在青玉砖上滚出清响,“翁主就是拿着这样的铃铛,从世家嘴里掏出三十万石粮。”
女帝的瞳孔突然收缩。她想起那个雪夜,十四岁的白莹星攥着带血的铃铛说“姑姑,我让崔氏换了种吐粮的法子”。
程豫瑾突然撕开右臂衣袖,狰狞的箭伤上覆着张地契:“这是臣在幽州遇刺时,刺客身上搜出的翁主府田契!”
“将军确定不是栽赃?”裴筝忽然将铃铛按在他伤口上,“毕竟上月查抄的刺客窝点里...”她自袖中抖出串铜钥匙,“挂着将军府的朱雀纹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