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直很想知道,以至于某一天,他忽然发现,自己之所?以对这个孩子这么纵容,明明嘴上说烦,却始终像个怨种一样帮他,都是因为羡慕。
在秦一隅的身上,他看到了自己希望成为、但又成为不了的样子。
正出神,身边蹲着的大虾米突然栽到地上,唉哟叫了一声,姚景回?过神看向他,问:“又怎么了?”
“腿麻了。”
秦一隅坐在地上,两手撑到身后,冲他抬起了头?。他的眼圈还泛着一点红,睫毛上甚至还挂着小水珠。
真哭了。
可是为什么呢?一个连被人骂都觉得是自己特殊的自大狂,会为了什么哭呢?
“想喝酒。”
“不行。”
被拒绝的秦一隅吸了吸鼻子,像个认输的小男孩一样,眼睛亮亮的。
“姚老师,你家?有吉他吗?”
这下姚景是真的愣住了。
自从?出事之后,“吉他”就成为了他们之间的禁用词。
当初秦一隅在医院做左手复健,他买了水果?去探望。
那天秦一隅笑嘻嘻地借用他买来的苹果?,展示一连串复健成果?,捏、拿、握、放都做得很好,他打?心眼里替他开心,因为很关?心他的情况,于是问了在场的复健医师。
“如?果?他照这样继续复健,左手可以恢复到之前正常弹吉他的状态吗?”
砰
话音刚落,秦一隅将那颗苹果?狠狠砸到了病房的墙壁上,带着香气的汁水甚至溅到了他们身上。
被砸烂的一部分黄色果?肉,黏着白?墙缓缓下滑,最终停滞在墙角。
后来秦一隅笑着对他说了对不起,医生也没有回?答他的问题,但姚景已经得到了答案。
世界上最残忍的事,不就是夺去天才的天赋吗?
姚景恍惚地盯着墙壁,浅黄色的痕迹变深、变亮,逐渐化作一道窄长的橙色光芒,是西沉的红日透过窗玻璃,投在墙上的暮色。
天都快黑了。
“姚老师,你这儿有吉他吗?我想弹一下。”
他竟然还重复问了第二遍。
“有。”姚景回?过神,“等我一下。”
当姚景真的应要求,拿出一把木吉他,秦一隅看到他脸上惶恐又疑惑的表情,有些想笑。
“别这样。”他笑着说,“我在比赛的这段时间不知道跟多少吉他手打?过交道,早就脱敏了。”
接过琴,秦一隅熟稔地抱在怀里调音,试着用右手拨了一下弦,然后抬头?冲他笑着说:“一听就挺贵。”
“别给我砸了。”姚景也坐下来,扔给他一块金属拨片。
“放心,我现在很稳重的。”
太?久没弹琴,秦一隅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好快,那并非是一种期待的紧张,和最初学琴时的心情完全不同?,那时候的他知道,自己一定能学得会,而?且会弹得很好。
可现在不是,他大概率弹不完一首歌,也不会弹得太?好。
但即便如?此,秦一隅还是拧着眉头?,指尖用力摁住琴颈上的弦,弹出了在视频里听到的和弦。
一旁的姚景目光不断地在秦一隅的手和脸上跳来跳去,试图观察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反应。他看见?秦一隅的眉头?越皱越重,左手的小指根本无法弯曲,甚至还在颤抖。
但秦一隅竟然还在弹,甚至宁愿用其他手指快速替代,也没有中断。
大冬天的,他额头?上冒出细密的汗珠,在和弦里哼出了旋律,却没有唱歌词。姚景发现,这不像是秦一隅会写的歌,太?温情了。
然而?最后,他还是没能弹完一整首。停下之后,他盯着发抖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