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墨迹一干,陆乩野将?文书一合,把手中的紫毫笔递给她?,“你的字如何,且写来看一看。”

殷乐漪不疑有他,接过紫毫笔重?新蘸上墨汁,在纸上缓缓写下两?个字乐漪。

她?的字不似寻常女子所学的簪花小楷,反而遒劲有力,起笔落笔都挥洒自如,行云流水,和她?娇柔美丽的外表出入甚大。

“乐漪?”

陆乩野坐在雕花木椅上,抬首去看身侧站着的人?。

少女一袭绿衫粉裙,因几刻前的雨,本就轻薄的衫被溅上水珠,肩头、后背、胸口都有了几分湿意,紧贴着她?的肌肤,衫下的雪色朦胧可见。

她?浑然不知自己此刻在陆乩野眼?中是何样,食指指着上面的字对陆乩野道:“乐漪是我的表字。”

陆乩野语调缓缓,透着说不出的慵懒,“寻常女子除了姓名外便只有乳名小字,为何你的字却是和男子一样的表字?”

殷乐漪思索片刻,歪头反问他:“那为何女子便只能取乳名小字,不能和男子有一样的表字?”

她?又重?新蘸墨在纸上落笔,“我听?闻民间女子的闺中小字是极私密的,只有亲人?密友才能得知唤之?。可男子的表字却能在外光明正?大的被人?称唤……”

她?收笔写完,将?那张纸拿起亮到陆乩野眼?前。

“字取出来便是让人?称呼的,难道只因为我是女子,陆少将?军是男子,你我二人?的字便有了高低之?分吗?”

雨后初晴的日?光洒在纸面上,将?乐漪乩野四字映的熠熠生辉,协调登对,让人?见之?便有一种?这两?个表字天生就该放在一处的错觉。

“并非你我二人?的字有高低之?分,乃是这世间对男子和女子的态度本就有天壤之?别。”陆乩野悠悠道:“古人?云女子在家从父,出嫁从夫,夫死从子。字字句句都是在束缚女子的言行,而男子则不需要墨守成规,便是离经叛道些,也无人?指摘。”

殷乐漪闻言娥眉蹙起,柳太傅从小授她?学业,只与她讲为君者该当如何,为一国公主该当如何,却极少与她讲为女子该如何。

“世间女子皆是如此吗?”

陆乩野道:“大多如此。”

“为何如此?”

“自然是因掌权上位者多为男子。”陆乩野侃侃而谈,“男子手握世间最高权力,自然不会苛待同为男子之?人?,于?是便理所应当的从与他们不同的女子身上抽剥获利。”

“这样女子活于世便会比男子艰苦数倍,男子们便可高枕无忧继续站在高处,握着世间大权。”

他这番话可谓是将?这世道的男女身份之?差、地位之?别的根本原因,剖析的淋漓尽致。

殷乐漪听?懂,看向陆乩野的目光里不自觉地多上了几分钦佩,但?心中亦觉奇怪,寻常男子应只会把他们享有的特权认为是理所应当,但?陆乩野这番话却更?像是站在女子角度分析利弊。

她?忍不住问:“陆少将?军是男子,为何会对女子的艰辛如此了解?”

陆乩野眼?帘掀起,眸光隐有笑意。

殷乐漪忙不迭收起好奇心,将?话锋一转:“……我从小并未因是女子之?身而感到与男子天差地别,可是因为我是公主,生来便比旁人?尊贵?”

“孺子可教。”陆乩野敛去笑意,难得赞她?一句,“身份贵重?者便无须以男女辨高低,更?何况你”

“我什么?”

殷乐漪放下写着他们二人?名字的纸,眼?含求知的向陆乩野靠近一步,胸前的襦裙束带随她?身子而动落到陆乩野腿上,她?的体香里携着一丝雨水的湿润气息,飘入陆乩野的鼻尖。

他眸光微动,指尖略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