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落时分,母亲被魏宣帝突然?传唤,殷乐漪便在雍华殿中等着母亲归来,一起?用膳。
白日里陆乩野送来的一株芙蕖花乱了她?的心神,让她?到眼下都还有些魂不守舍。
他若送来别的其他物什?,殷乐漪或许便不会这么耿耿于怀,可偏偏陆乩野送来的是一枝开得不合时宜的芙蕖花。
陆乩野就是想告诉她?,他不会放过?她?,哪怕是秋日里会凋零的芙蕖,落到他陆乩野的掌中,他也要让它开出花来。
他就是如此的执拗偏执,一意孤行。
殷乐漪一想到此处便觉浑身发寒,恰逢殿中响起?脚步声,身侧的木槿提醒她?:“公主,娘娘回来了。”
殷乐漪起?身去迎,“母亲。”
贵妃神色略有几分凝重,她?屏退四下,拉着殷乐漪的手走到内殿中坐下,“乐漪,母亲有一事要告知你。”
“何事?”
“那陆乩野大约是死不了了。”贵妃紧握女儿的手,“他是陛下的儿子,是皇子。”
殷乐漪愣住,“……皇子?”
“正是。陛下要保他,还特意将我传唤去御书房让我回来叮嘱你。若往后再有人提你与陆乩野之事,便是那日裴洺将你寻回带你来见?我,恰好我正在陆乩野及冠礼上,所以才让百官误会。”
多?么破洞百出的谎话,那日殷乐漪梨花带雨的与陆乩野对峙的画面百官见?证,可架不住魏国的君王要保他的亲生儿子,便是这谎话再蹩脚,他们也不得不被皇权压着身子全圆这个谎。
但最让殷乐漪忧心的却不是陆乩野没被赐死,他若是皇子按照礼法就必得住进皇宫。届时她?和陆乩野同住皇宫,必有见?面之时。陆乩野那样睚眦必报的性子,他没在殷乐漪的算计下殒命,便会想方设法的报复殷乐漪。
“乐漪,母亲知道此事委屈你了。”
贵妃见?她?面色发白,拍着她?的手背安慰道:“往后即便你和陆乩野再见?,名?义上也算得上一声兄妹,皇宫内院不比他的私宅,他绝不再敢像从前一般胆大妄为。更何况你现今还有母亲在身边,母亲会保护你的。”
从前殷乐漪是依附陆乩野的亡国公主,天生便在陆乩野面前矮了一截。但现在她?不需要依附陆乩野,在名?义上他们更是“兄妹”,若陆乩野还敢罔顾礼法对她?肆意妄为,百官的口?伐笔诛便先将他诛灭了。
母亲说的是对的,她?不应该为还未发生的前事担忧。
殷乐漪靠到母亲怀里,“母亲不必忧心儿臣,儿臣无事。左右往后儿臣足不出殿,便是出殿也让木槿先去打探一番,绝不和陆乩野碰面。”
贵妃叹了一口?气:“乐漪,数日后陛下要为陆乩野在宫内办一场家宴,你需得出席为陆乩野圆这个谎。”
不必母亲细说,殷乐漪也能猜到这必定是魏宣帝的意思。他要保他的儿子,殷乐漪这个将他儿子推进漩涡中心的人就必须出面,替他的儿子澄清。
这不是商量,这是魏国皇权在压着她?们这对亡晋国的母女。
所以无论?殷乐漪愿不愿意,她?都要去家宴陪陆乩野唱完这出戏。
殷乐漪垂眸轻咬下唇,咽下心中憋屈,“儿臣明白。”
贵妃抱紧女儿,心疼的顺着她?纤弱的背,“儿啊,委屈你了……”
“只要能同母亲在一处,日日得见?母亲,儿臣便半分都不委屈。”殷乐漪没把自?己的忧虑在母亲面前展露半分,浅笑道:“不过?是陪他们父子唱完这出戏罢了,儿臣一定照做。”
她?越是乖顺贵妃便越是心疼,可恨她?母子二人竟被欺凌到了这个份上,她?被百般磋磨的女儿竟还要将苦楚吞进肚子里,反过?来为那狂徒陆乩野解围澄清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