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着白燮临,知道这人竭尽所能地恐吓不过只是在等他示弱,届时他会更兴奋,勾了勾唇,身体猛地前倾。
脖子压在刀刃上,很快便刻出一道红线。
察觉到那刀刃一顿,甚至下意识退了退,殷姚便发觉他弱点一般,身体颤抖起来,爽朗地哈哈大笑道,“躲什么?我不怕死,要痛就痛吧,白燮临……”喉咙上有赤色顺着白嫩的薄肤滑下,果酱似的,几缕发丝蛊人地垂下来,半遮着眼睛,“所以你为什么生气?是不是因为自己知道,再怎么拿我泄恨,越遥也活不过来。”
白燮临眯起眼,“我不在乎。”
殷姚嬉笑着,“是吗,可我感觉你真的很害怕,你怕死了,回过神来之后,发现这世界上除了他没人会再爱你这种疯子。这辈子都不会再有,你说你向来无所谓这些,我信……”
殷姚说,“我不仅信,还坚信以后你会慢慢发现一件事,就是你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永远填不满你心里的那个洞,杀再多人都满足不了你的欲望,身边只有默默看着你发疯的观众,迟早,你会发现自己就是个毫无价值的祸患,你晚……嘶。”
殷姚倒吸一口凉气。
白燮临这一刀划得不深,但够疼,殷姚咬着牙,气势不见减弱,反倒像是自己的话被印证了似的,更变本加厉地嘲弄道,“为什么啊?你也知道除了皮肉上的就再伤害不到我什么了吗,我又让你失望了是不是?”
白燮临却只是在说,“我不在乎。”
殷姚干笑两声,脸色苍白,无所谓地笑笑,“好,你不在乎,就当你不在乎吧。”
“我说了,我不在乎。”
“我说了,我信。”
殷姚的话让他愈发烦躁,实在是很讨厌这种感觉。
听不下去了,也不想再听。
“对……我不在乎。”他有些暴躁地说着,眼前却闪过一丝茫然,像是在思考一道无序的题,那刀刃左右晃晃,最终还是稳了下来,刀尖抵在殷姚的喉咙。
殷姚一颤,垂下眼看了眼那把匕首,缓缓闭上眼睛。
好奇怪,濒死是这种感觉。
以前恐慌症发作的时候,殷姚也想过死亡会是什么样子,比起死亡本身,更多的是畏惧死亡之后自己意识的消失。
连痛都感受不到,无法思考,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,身体会腐败分解,也不过是一滩棺中的烂肉和枯骨,与餐桌上那些动物的尸骸没有任何区别。
他要消失了,心里却很空,短短一瞬,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。
记忆在此时变得珍贵了起来,至少他现在是清醒的,不会浑浑噩噩就死去,还能记得自己是谁。
其实想再睁开眼看看那个人,但是没有力气了。
刀刃真正插进身体里的时候,他反倒不觉得痛了。
大概是因为太累,很久之前就觉得每一天都过得都很累,所以想回家,躺在母亲的床上,香香甜甜地睡一觉,从日落到日出,没有人打扰,就和小时候那样。
也算是解脱。
白燮临这一生杀过很多人,殷姚不过是无数中微不足道的一个。
临死前比他豁达的人有,比他痛苦的也有;有从头至尾都没有放弃过反抗的,也有为了免于受辱自行了断的。
哪一个,都比他要令人记忆深刻。
手下试探地问,“先生,需要将尸体都清理一下吗。”又为难道,“严家的那位少爷,如何处理,杀了吗。”
“……”
“先生?”
白燮临没有说话。
殷姚在地上,身下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,他闭着眼,应该是快死了。
死得很安静,不会再张着嘴,不停地说那些令他烦躁不快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