窃生咽下面果子,细微的灵力在喉间流转,他单手抓住自己的大腿,忽然有一展歌喉的冲动。
“其实,我的本职是一名乐修。”
窃生忽然道,声音好听得不得了,像一尾鱼或一条蛇,从微凉潮湿的海水中窜出头,灵活得游进楚怜耳朵里。
楚怜放下手中竹签,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耳朵,她从耳骨摸到耳垂,心中的悸动稍稍平息。
“看得出来,你的弟子服是文道一边的,”楚怜脚尖点地,让秋千停下来。
她想起来上一次伴她入眠的舒缓的、余韵悠长的乐声,耳朵又奇异地泛起痒意。
“上一次的乐声是你的灵器吗?给我听睡着了。”
楚怜回头望向窃生,过分漆黑的眸子显得她认真到有点呆。
她向文弱可欺的窃生,解释自己的意思。
“我的意思是说,你的乐声很好听,听得我很安心,所以才能睡着。”
窃生闻言,眉眼弯弯,面上像是被春风吹过的梨花树,一瞬间繁花开遍,美丽,繁盛,却又带着别样的、温柔的疏朗。
独特的、少见的气质。
楚怜垂下脑袋,就着窃生的竹签,咬了他递过来的面果子,“当然,这面果子也还可以。”
“你还想听吗?埙声舒缓平和,朴拙抱素,独为天籁,但其实,我唱歌比吹大鱼埙还要好听一些。”
窃生心中忐忑,即使他故作平静,咬字断句还是和平常有所不同。
楚怜皱眉,将果盘端过来,放在自己腿上,直接对窃生说,“好听?那就唱呗,问我做什么?我何时管过你?”
窃生手中没了遮挡物,他便又把手扣在轮椅扶手上,手指抠木头。
他目光如水,黏附在楚怜身上,浅棕色的瞳孔里只能映照出楚怜一人的模样。
窃生深吸一口气,鼓起勇气,一字一句地问道,“楚怜,你想听我唱歌吗?”
鲛人的歌喉从不轻易施展,这样主动地问异性想不想听他唱歌,对窃生来说,已是近乎求偶的举动。
自他有意识以来,这是第一次,穿过千年时光,穿过生死几遭,近乎卑微地献媚邀歌。
他几乎将自己的心思□□地铺在楚怜面前,求她怜惜。
但楚怜不懂,她只是歪着脑袋,靠在秋千的粗绳上,漫不经心道,“想听,你唱吧。”
一双点漆瞳,黑白分明,坦坦荡荡。
窃生分明知道楚怜不知道他此举的深意,却还是心生悸动,启喉高歌。
一首远古的异国歌谣。
楚怜一个字也听不懂,她靠在靠在秋千的粗绳上,眼里满是窃生柔和舒展的君子面,她唇角翘起,不自觉开始微笑。
她只觉得窃生的歌声有一种奇妙的美感,清澈得近乎悲戚,纯净得如同稚子。
窃生的歌声在空气中传导振动时,她的心里仿佛也凭空生出一根琴弦,跟着窃生的调子振颤不已。
凄清有力,婉转动听。
这是她有生以来,听过得最动听的歌声、最悦耳的音乐。
只可惜她粗俗疏漏,无法与之和音,反而在海水一般起伏的歌声中,感到安全温暖,困意迭生。
楚怜想,竟然真的控制不住,倒头睡了过去。
楚怜身躯一歪,斜着往下倒,窃生的歌声一顿,忙伸手接住楚怜。
我的歌声、乐声就这般乏味无趣吗?怎么又听睡着了?
窃生心中苦涩。
就像楚怜不懂窃生歌曲中的深意,窃生也不知道,对于在放逐之地长大的楚怜来说,能在外人面前安眠是多么罕见和困难的一件事。
窃生怕楚怜受惊再醒过来。
他抱着楚怜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