窃生眉头微蹙,一贯温和如清风朗月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遗憾和难过,但是很奇怪,并不见怨恨。

楚怜不解,就听窃生用一种近乎于悲叹的声音问。

“千年以后,青虹宗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吗?而四时神宫却依旧长存于世?那他们还是这般的庞然大物吗?”

“啊!”楚怜趴到摇椅上,两肘支在凹起的椅背上,翘起上半身,同窃生四目相对,反问他,“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?”

“我说听过一点,是说四时神宫死得憋屈,整个玄天大陆的人都知道。大几百年前,四时神宫作为玄天大陆的顶级宗门,却一夜之间全部于梦中死亡,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,甚至连人家为什么上门寻仇都不明白,就灭宗了,都成了千古迷案了。”

楚怜眉角抽搐,“谁能不知道?你也没必要如此内涵我的历史课成绩吧?”

“谢谢。”

窃生松了一口气,对楚怜温柔微笑,水润含情的浅棕色眸子仿佛是夏日温凉平静的湖水,能看透她所有遁藏的温柔,也可以包容她的一切坏脾气。

谢个屁。

什么窝囊废?又不是你这根青虹宗独苗苗报的仇。

满门被灭,只剩你一人苟且,一点仇也报不了,还好意思对无名英雄说谢谢,要是换我,怄都怄死了。

楚怜想到自己花重金从天机阁买的消息。

无脑的蠢货沈萍萍费尽心机来到修仙界,却发现自己心中无所不能的昊哥只是个被人踩在脚底摩擦的小角色,还早就因为招惹了小宗门掌门的女儿,被其人道毁灭了。

沈萍萍不能接受,疯癫下直接堕了魔,冲上小宗门,就要大开杀戒,反而也被小宗门中的修士顺手除魔卫道了。

楚怜刚知道结果的时候,可是怄血了好久,差点生出魔障,影响她进阶结丹。

楚怜冷笑一声,又变回躺着的姿势。她将恶心人的记忆扫回大脑深处,沉默地摇晃摇椅,怜不得出鞘,护在她身侧。

她摇着摇着,听到耳侧有舒缓的、余韵悠长的乐声传来,在飘摇轻盈的感觉,竟罕见地睡着了。

窃生是真的如他所说,本性如此,温柔体贴,忙不下来。

在楚怜修炼的时候,不管楚怜会不会来,窃生都会为楚怜准备好不重样的饭菜。

他的一天仿佛有24个时辰,在准备一日三餐的同时,窃生还能抽出时间,来修整他们二人暂居处的环境。

他空闲时将庭院里的花草树木拾掇得精神奕奕,又日日为院前菜地的蔬菜浇水施肥,将它们照顾得水灵喜人,还给因应激而日渐消瘦的灵兽们新建了一个屋舍,甚至疏通了北边的人工池塘水道,用法术清理了池中淤泥和沉积物,往里面下了一点小鱼苗。

不仅如此,在生活环境上,窃生也是润物细无声,做得极好。

他在小院的桂花树下,搭建了一个秋千,好让楚怜修炼之余有地方放松;他洗净晒干院中原有的被褥枕头,重新铺在各屋床上,以免楚怜打坐结束总要扭动腰肢,稍作活动来缓解久坐的不适;他还观察到楚怜睡眠不好,又掏空心思用桂花、橘油枝、枯月季、香尾草等诸多植物,调了安神的香粉,不着痕迹地洒在屋中角落。

楚怜在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下,渐渐习惯早起有热粥,晚间有浓汤的生活,偶尔也会一天,三餐都同窃生一起用餐。

等楚怜忽然发现,自己已经近半个月都不曾再连续入定时,才恍然大悟,意识到,原来窃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,无声地侵入她的生活。

楚怜从入定中抽身,抓起怜不得的剑鞘,烦躁地揪出来一方帕子擦拭剑鞘上的灰尘。

帕子是自带洁净功能的银线天蚕丝材质,四角都用银线包边,左下角还绣着一朵淡黄色莲花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