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人一妖又腻歪一会儿,等应拂云睡着了,有白才退出螣蛇领域。

有白分出一缕元神,附身在地牢里无灵智的原矛头蝮上,控制它在黑暗的地牢中游走。

应拂云和姜泠商量过,她们一致认为,既然恶灵反派盗走镜心,是为了通过镜心扭转命运,现在又因为流珠暴露而出手杀了她,说明他在一定程度上也能窥见一点命运的边角。

若是知道自己扭转命运无望,恶灵保不齐会狗急跳墙,做出别的和剧情不符的事情。

是以,有白便潜入府中,这样既能打消“认命吧”系统的疑虑,又能在保护应拂云的同时,顺势查探监视恶灵的活动。

有白附身的原矛头蝮游到地牢最里间时,恶灵已经进食完毕,生来双腿有疾,不良于行的少女尸首挂在木架上。

她的身躯具已干瘪,只余一层枯黄干脆的皮覆在骨骼上,但有白仍旧能通过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,和几乎穿过她整个琵琶骨的铁索,看出少女生前遭受过怎样非人的折磨。

恶灵要借助伤残之体克化镜心防护,需得对其极尽折磨,使之充满怨气,再吸干其血肉精华。

原矛头蝮趴在地上,蛇首贴地,不敢看少女空无一物的眼眶。

有白先是自然而然地同情少女的遭遇,而后意识到,如果他没有出现,几天后,被这样对待的,甚至更惨的人就会是应拂云了!

他想到应拂云原本的结局,一瞬间心如刀绞,愤怒和心痛交织。

原矛头蝮抬起上半身,蛇瞳明亮如鬼火,蛇信倾吐。

有白很想现在就暴起杀人,诛杀眼前人和他身上恶灵,最好让他们都体会一遍惨死的少女们的痛苦。

但原矛头蝮半身直立的动作停滞一会儿,又慢慢隐入黑暗,归于平静。

他要克制,不能打破计划。

而且,虽然应拂云她们都相信这个世界是话本,但有白不相信,他总觉得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,他和应拂云有来生,有漫长的永远,所以他不敢冒险,不敢强行插手人间事物。

恶灵消化完少女身上精血,便暂时从萧江行身上脱身,以原型吸收镜心的神力。

庞大臃肿的黑色怪物从萧江行苍白瘦弱的身躯中慢慢钻出来,直到布满半个地牢,只剩一点点雾状的繁多细足扒在萧江行身上。

恶灵体内中心处,藏有一泛着暗淡黄光的物体,正是溯洄镜和有白一直在寻找的镜心。

暗红的血迹在恶灵体内游走,慢慢覆盖在镜心上,镜心的温暖黄光更加暗淡,甚至熄灭了一瞬。

恶灵桀笑不止,将镜心牢牢包裹,而后吩咐萧江行,不要玩脱了,没必要非找贵族少女,他刚死了一个信徒,短时间内不想再死第二个。

萧江行点头哈腰,连连应声。

有白忍着胸中的恶心感,又看了一会儿,确定恶灵没有超出剧情设定的行为,才控制着原矛头蝮慢慢退出此处。

元神离开原矛头蝮,回到主体,有白心中难受,他本就不需要日常的短期睡眠,这下更是两眼鳏鳏,难以入眠。

他一条蛇,在“傀儡应拂云”的脚边盘着,兀自难受许久,还是难以排解心中的痛苦,稍作犹豫,就又进入螣蛇领域中。

有白从北方飞向南方,降落在熟睡的应拂云身边,他也不出声,保持着原型,盘在应拂云身侧,看了她一整夜,也想了一整夜。

最后,在日出东方之时,他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。

他是一条心软的蛇,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性,不可更改。

但他同时又兼具一种神性的冷漠,他会同情怜悯每一个深陷痛苦中的生灵,但也仅限于此,并不会因此就会出手相救,插手他人命运。

唯有应拂云是唯一的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