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廖青的眼泪淹没了,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,一寸寸沉入情绪的海底。
剧烈的情绪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,乔榆感到自己呼吸困难,面庞之上是重逾千斤的水压。
睁不开眼,无法呼吸,口不能言。
不如干脆就此沉入海底,回到寂静漆黑的深海之中,做一个独行的怪物。
反正,也没有人会在乎,也没有人会爱我。
……
乔榆猛然睁开眼,竟在水面之上,透过浅黑色的海水,窥见廖青的脸。
所以,那些都是青青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吗?
乔榆轻叹,他明知道自己此刻寄生在廖青的记忆世界中,没有实体,廖青根本不会感受到他的行为,但他仍然转身,在廖青的意识域做出拥抱的姿势,虚虚将廖青意识的具象化抱在怀里。
廖青浑身一震,恍惚之中竟觉得有人正穿透她的身体,拥抱她残破不堪的灵魂。
她一时忘记了流泪,模模糊糊意识到,自己好像正在做梦。
但下一瞬,她又忘记了这种感觉,被法阵重新拉回梦中世界。
廖青听到她的“果果”对她轻声说,‘不,青青,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,你还有我。世上没有绝对的孤岛,我们总处在宇宙广泛而普遍的联系中,一朵花,一片云,一缕光,都与你有关,它们生来就是为了让你在某一瞬间看见。’
‘你被整个宇宙爱着,被万物生灵所在乎,你不是一个人。’
“果果”的声音低沉而悦耳,没有任茗那种春风般的轻柔,但却很有力量,仿佛他能为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做出承诺,是愿意以命相偿的那种。
廖青有些相信“果果”安慰的话,将信将疑地问他,‘你说得是真的吗?谁在爱着我呢?如果根本没有人爱我那怎么办呢?’
‘你还有我,’乔榆轻笑,严肃中带着解脱的轻松,他说,‘还有你自己。青青,你要记住,即使世上真的无人爱我,我们也要努力爱我们自己,我们能给予自己最坚实,最强大,最永恒的爱意。’
‘青青,世界和我爱着你。哭吧,但不要怕。’
廖青半知半解地点头,忽而放声大哭。
冷淡的蓝色调卧室,填满少女的哭声。
少女软甜的嗓音已经哭得近乎沙哑,但她仍然拼劲全力,大声哭泣,仿佛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,都在这一刻倾泻干净。
乔榆抱住廖青削瘦透明的意识体,沉默地倾听她无尽的悲伤。
而任茗,即执行最后一次任务的“认命吧”系统,站在卧室门外,手搭在门把手上,半天没有动静。
僵硬得如同一座雕塑。
任茗妈妈瞥见女儿脸上复杂挣扎的神色,轻声问,“茗茗,你和青青闹别扭了吗?如果心疼,就进去吧,道个歉就好了!”
妈妈态度柔和,语气和缓,几乎可以说是小心翼翼了。
然而任茗仍然拉下脸,转头用无机质的、冰冷的目光锁住她,“我没错!我没做错!”
妈妈错愕,没有答话。
任茗上前一步,眼中流露出少许不易察觉的依恋,“妈妈,如果我承认我错了,那我会死的,我是在选择走向死亡。”
任茗妈妈一脸不解,但仍然试探性地摸了摸女儿的低马尾,说,“那就不认错,如果那么重要的话,就依据自己的心来行动好了。”
任茗偏头,避开妈妈持续地抚摸,低声说,“对不起妈妈,我进去了。我想和青青一起读理科,我想和她继续在隔壁班上课。”
任茗妈妈愣愣点头,抬手用指尖轻轻抹去眼角泪珠。
她不明白,自己乖巧温柔的女儿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。
人的大脑能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