泉水明明是透明的浅蓝色,落入楚怜眼中,却是不透光亮的纯黑色潭水,潭水深到仿佛没有底,窄得仿佛没有岸。
独留她不停地坠落。
可她明明在抓着窃生的肩膀,她明明已经被披云派的瀑布锤炼到不怕水了。
“窃,窃生。”
楚怜扒着窃生的蝴蝶骨,仰着头,堪称脆弱地唤他的名字。
楚怜以为自己至少已经落水一刻钟了,但实际上,她才刚刚下水。
窃生没想到楚怜的反应竟然会这么严重,他回抱住楚怜,鱼尾弯起,垫在楚怜脚下,好使楚怜在水中有个落脚点。
“我在,我在,阿楚,我在,窃生在这里。”
窃生一声一声地回应楚怜的呼唤,他在楚怜失神惊惶的目光中抱紧她,低头吻上她。
唇舌交缠中,窃生将自己的灵力渡给楚怜,同时裹着楚怜慢慢沉入地泉中。
察觉到怀中人激荡的杀意渐渐平息,窃生轻拍楚怜的背,一半是安慰她,一半是为了唤醒她的神智。
放在楚怜肩胛骨处的手指尖微动,幻术法阵流转,将他记忆里的海底世界投影到地泉中。
窃生不着痕迹地错身,用比清风流水更温柔的嗓音哄楚怜睁眼。
“阿楚,不要怕,睁开眼睛。你可呼吸的,窃生在这里,不要怕。”
楚怜攥着窃生水润光滑的银发,缓缓睁开双眸。
不是黑谭,而是她此生未曾见过的美景。
水幕之中穿行着无数大小不一的、诡异的、多彩的生物。
他们脚下珊瑚丛生,透明的小银鱼穿行其间,彩色的扇形鱼懒洋洋地吐着泡泡。
他们头顶之上,太阳的虚影极大极明亮,仿若触手可及,却不显得刺眼。
不知从何处飘来身形庞大若巨伞的奇怪生物,尾部生须,浑身透明,阳光为其披上金色的光晕,它向上游动,身姿轻盈如蝴蝶,安静恬淡,美不胜收。
楚怜眼中光影明灭,她一错不错地盯着水中怪异美景,一时间心神恍惚,分不清现实与癔想。
往日的阴霾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海水母亲般的温暖包容。
“窃生!”
楚怜毫无预兆地喊身侧鲛人的姓名,在他回首低头应声时,她踮起脚尖,向上游去,单手环过他脖颈,另一只手攀住他脊背,恶狠狠地,发了疯似的吻他。
楚怜曾见过无数或动|情、或滥|情、或疯魔的拥吻,她曾感到恶心,也曾感到好奇,但都远不如此刻的吻让她体会深刻,难以忘怀。
她能感受到窃生因动|情而耸动的肩颈,能听到两人缠绵的换气声,能触摸到鲛人腰际光滑细密、覆着黏液的鳞片。
这是怎样一个吻啊!
如果此后再也没有,她或许会铭记一生。
楚怜从地泉中爬出来,用灵力蒸干身上水珠。她侧身坐在最上层台阶上,一面穿鞋袜,一面故作漫不经心道,“我喜欢你鲛人的形态,如果你愿意,平时也可以保持这个形态。”
窃生穿里衣的手顿住,轻声说,“鲛人劈尾化人后,就算背离大海,再也不能以鲛人的形态行走世间。”
“那你是什么情况?”
楚怜问,她套上外衣,又用清洁术清洁一遍身体。
窃生苦笑道,“得大海怜爱,鲛人王族即使劈尾化人,回到海水中,也还能恢复成鱼尾人身的鲛人形态。”
“这样啊,这里的泉水通往大海啊!”楚怜说,“你看起来很喜欢鲛人形态,我帮你在院中掘个小池塘出来,与此处联通,共用一泉海水。”
窃生换好衣物,重新化成人形,同楚怜一前一后走出地泉。
窃生主动开口,“阿楚,你怎么不问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