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天来了。

萧婉摘下许多枝迎春、桃花、梨花，扎在一起送给沈寒枫。

如今他们默契地不提旧事，倒也似故友般相处。

“寒枫，这次可能会比之前疼一些，你可要忍住。”

萧婉好似打趣一般叮嘱。

沈寒枫笑了笑：“蔡大夫和阿辛才钓了大鱼回来，你可不要耽误我们吃鱼。”

“好好好，是我耽误你们了。”

谈笑间，两只手腕再次交叠在一起，温暖而冰凉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终于结束。

萧婉站起身，强忍着喉头腥甜，若无其事道：“我叫阿辛来照顾你。”

只是她还没有走出几步，便浑身发软，直直跪倒在了地上。

“萧婉！”沈寒枫大吃一惊。

赤脚下床扶住萧婉，只见鲜红的血不断从萧婉口中涌出。

“你怎么了？你不要吓我。”

萧婉擦去血迹，口齿不清：“你不要抱着我，不要……弄脏了你……”

“谁还在乎这些？你骗了我，你要死了对不对？”

明明已经修成无情道，可此时沈寒枫却依旧为萧婉的痛苦而痛苦。

“寒枫真聪明，我就知道瞒不住你……”

“但你不要难过，这是我处心积虑的阴谋，我就是想为你死，然后让你永远记住我。”

萧婉笑了笑，却有更多的血从唇边溢出。

沈寒枫胡乱地给她擦拭着血迹，哑声。

“你想得美，我才不会记住你，我会像忘了五年前你替我摘过一支荷花那样，永远忘了你，我不会再记起来任何事，你对我就是个陌生人。”

萧婉一怔：“你都想起来了？”

沈寒枫点点头，一滴泪掉在萧婉的眼睛上。

“不要为我伤心，寒枫，五年前我就愿意为你去死。”萧婉声音很轻。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因为我愿意。”

“寒枫，能不能再叫我一声婉婉，除了你，没人这么叫过我了。”

萧婉提出最后一个愿望。

她满怀希冀地看着沈寒枫，一如记忆里的红袍少女。

“……婉婉。”无数泪水从沈寒枫脸上滑落。

“谢谢你，寒枫。”

萧婉闭上了眼睛，手也无力垂落。

此时，春光正好，蝴蝶蹁跹。

自萧婉身死后，沈寒枫鲜少再见过洛清鸢。

偶有几次，都是在鹤鸣山的神台上，一身百姓装扮的洛清鸢随着众人跪拜祈祷。

隔着人群遥遥相望，沈寒枫和洛清鸢都会淡淡一笑。

听说洛清鸢已经被圣上革去了官职，黏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，贬为庶民，赐她暂住在了鹤鸣山脚下，等生下孩子，就离开。

而庄子上的沈墨辰，日夜都看见幼时害死的乞丐站在床头索命，大病一场后就日渐虚弱下去，最终病死在床榻上。

后来，洛清鸢生了个女儿。

他给他取名“浣清”，取自“浣纱弄碧水，自与清波闲”之意。

他希望女儿能够一生清闲自在，徜徉于高山碧水之间。

……

十八年后，鹤鸣山。

沈浣清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。

她背起包袱，昂着头对沈寒枫说：“爹，我想下山去，我想体验爱恨嗔痴，我想知道何为情爱，为何会叫人死去活来。”

沈寒枫点头：“好，不要因为爹的故事对爱失望，有时无情才是有情，有情还似无情，只有真正体会了才能明白。”

“嗯！”沈浣清壮志凌云，青春生动。

她一步步向山下走去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