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知然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,怕言多必失便不再问,只说:“他发神经不用理他。先这样,等外卖敲门吧,早点下班。”
他刚挂掉电话,就听见头顶声音响起:“跟谁‘早点下班’呢?”
宁知然仰脸去看二楼主卧的阳台,顾承锐肘搭在护栏上,正垂头朝他说话。
“你什么时候过来的?”
顾承锐:“从‘他发神经’开始。”
宁知然也不心虚,轻飘飘道:“对面是Jaye,我助理。”
顾承锐意味深长地“嗯”了一声,正想再调侃两句,忽然眼尖地发现,一楼阳台的栏杆上,几个奇形怪状的花盆中间,在被叶片遮挡、正面绝对看不到的视线盲区里,整整齐齐排列着几个烟头。
顾承锐自己不抽,除了浇花那三五分钟,也几乎不会去一楼阳台,烟头只可能是宁知然因为家里明面上没摆烟灰缸,又怕扔垃圾桶里被顾承锐看见,所以暂时藏在那里的。
宁知然是从他姐姐那里学会的,但不上瘾,当年做完兼职回去上课为提神偶尔抽一两根,被顾承锐哄着也就慢慢戒了。
顾承锐转身,走出主卧,下楼,一路直奔阳台去。宁知然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,直到顾承锐走近,单刀直入地抓起他右手,去闻他食指与中指的指缝间。
他愣了一下,瞬间要抽回手,但顾承锐用了很大力气,他只能带着怒意喝道:“顾承锐,放开我!”
“昨天晚上睡前你在楼下呆了半小时,洗过澡才回床上,背朝我躺也没让我抱,也是抽烟去了吗?”
宁知然僵立原地,冷冷瞪着他:“嫌我脏?”
顾承锐没想到他会这样说,一时噎住,宁知然却也不等待他回答,快步走到阳台外接的水池旁边,拧开龙头,几乎是粗暴地用力搓洗食指和中指,那片皮肤瞬间红起来。
水声刺耳,片刻,顾承锐走近,从身后抱住他,轻轻锢着他的双臂,关掉水龙头,把宁知然的双手握在掌中。
“然然,”他停了停,几乎是央告的语气,“宝宝,答应我不抽行不行?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。”
直到此刻,宁知然才后知后觉地咂摸出一点异样,大学时顾承锐也希望他少抽,但就只是时不时提醒,不会像现在这么……反应过度。
他想到这里,头脑反而清醒了,挣脱顾承锐的怀抱,走回客厅,坐在沙发上:“我要你从一开始就别追我,别招惹我,放过我,你也能做到吗?”
顾承锐露出迟疑的神色,语气很真诚:“覆水难收,老婆,我能做到从现在起不追你,不招惹你,放过你,行吗?”
宁知然的火气蹭一下冒上来,抓起靠垫照他扔过去,哭笑不得:“你把我气死算了。”
顾承锐一把接住靠垫,在宁知然身边坐下来,刚在在水池旁他就已经嗅到柑橘香气,这时候凑到宁知然耳根处,拿唇蹭了蹭他:“我说怎么不出门你还喷它,是为了遮烟味吗?”
宁知然警告:“只许闻,不许咬我。”
顾承锐一笑,又用鼻尖拱了拱他,埋在他颈窝里不动了,呼吸很平稳,温热的吐息随着胸膛规律地起伏,宁知然一言不发地听了半晌,心也慢慢静下来。
他的手机语音备忘录里,还存着一段顾承锐的呼吸声,具体什么时候录的已经不记得了,但在分手期间,那是他最常用的一段助眠白噪音。甚至顾承锐刚出差回来、他们时隔两年后第一次同床那晚,宁知然半梦半醒里听到熟悉呼吸,以为是忘设置定时关闭,还摸着黑在枕畔找手机,结果不小心一巴掌拍到了顾承锐脸上。
宁知然想到这里,又把自己给想笑了,顾承锐听到声响,撩起眼睛,偷偷观察他的神情。
“你要看就正大光明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