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上车前,他从花园里捏了一把湿土,带走了。

长长的黑色车队启动,在清晨的浓雾中向山下缓慢移动,如同一条没有尽头的黑色挽联,写满了悼词,一时间,熊然心中溢满了难言的悲痛,呼吸困难。

为风华正茂的楼明烟和宋凛,也为了年幼失怙的宋或雍。

但再难,生活还是得继续,葬礼结束后,熊然就发现,人员久久不变的宋宅开始发生变动,除了老管家,几乎所有人员都被换血。

熊然敏锐的感觉了一种风雨欲来的架势,而这种预感,在看见宋家多出的四个人时,得到了证实。

彼时宋或雍站在二楼阳台,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在往家里搬东西,他不言不语,但熊然从他紧绷的身体中,感受到了隐忍的愤怒。

来的人熊然见过,正是宋思白一家。

宋思白的父亲是宋凛的哥哥,按辈分讲宋或雍应该喊他大伯,只不过他没喊,见到这一家四口的时候,他只说了一句话。

“从我家里出去。”

宋斯是个笑面虎,之前在响宇集团担任总经理的位置,可以说千人之上,两人之下,不过现在变了,如今,他成了响宇集团的一把手。

他慈爱的笑着,亲近的安抚宋或雍的情绪,不过两三句就道出了目前集团的困难,因为法人去世,股价下跌,资金链断裂,几千号的人的工资发不出来,不得已,他将手头的房产全部卖出还欠了银行一屁股债。

总而言之,一句话,就是为了你父亲的公司,大伯我们一家也是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。

宋或雍冷笑一声,多的也不说,还是原来那句话,只是多了一个字:“从我家里滚出去。”

宋斯笑了笑,不说话。

宋或雍没成年,哪里是宋斯这个老狐狸的对手,对方不过提了提老管家的就职合同和身体疾病,宋或雍就没了办法,他还不到十六岁,连合同都没法签署。

他在乎人本就不多,陪他长大的老管家算一个。

一家四口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搬了进来,熊然看着那对中年夫妇春风得意的样子,自然明白他们的心理活动。

宋凛性子温和,但智商高超,做事周密,而楼明烟更是识人精准,性子泼辣骄矜,俩个人互补,想来,在这对夫妇手底下干事,宋斯束手束脚,早就不爽了。

甚至,熊然怀疑,两人的去世并不是意外,或许是宋斯在下面搞了什么小动作。

“或雍”,卧室的敲门声响起,外面是宋思白的声音:“我...我可以进来吗?”

宋或雍坐在书架前,正在整理从父母房间里搬来的书,老管家陪他将楼明烟和宋凛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搬到了自己这里,还给两人的房间上了锁,剩下值钱的东西,老管家全部存到了宋或雍名下的银行户头。

听见声音,宋或雍手都不带听,半响,门外又传来宋思白期期艾艾的声音:“或雍,我知道你心里难受,也不希望我们搬进来,你放心,我...我会想办法让爸爸妈妈离开的,你...你不要难过,就是...就是我想问,我们..我们还能做朋友吗?”

宋或雍动作一顿,继而将手里的书插进书架里,熊然看的分明,他面目冷淡,只眼睫轻微的颤抖几下。

最终,宋或雍都没有理宋思白,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,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,想要回到以前是不可能的了,宋家一夕巨变,宋或雍也在一夜之间变了。

熊然待在他的身边,宋或雍的变化,他明显可以察觉到。

他不爱笑了,话也少了,面目看着冷峻了不少,心里像是背负了什么重担,熊然有时候同他讲话,他好久才能反应过来,然后问他刚刚说了什么。

而且最让熊然感觉到心疼的一点变化,就是他会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