躺回榻上,抱着那褥子,又磨蹭了一会,这才起身,穿好衣服,出门洗一把脸,然后贴上假须。
公子这宅中,还有别的物什可用。
比如像样的仆人衣裳。我到青玄的屋里找来一身,穿上之后,别人一眼看来,就知道是高门贵胄家里出来的。
还有锦盒。公子虽然离开了桓府,但仍是朝中高官,平日来往的礼物不少,自然也有许多锦盒。我找了一只出来,将画卷放在里面,然后,翻墙出去。
赵王府的戒备,并不似宫里般严密。赵王后显然是当下雒阳最有权势的贵妇人,且颇是勤勉。一大早,赵王府外面便齐齐整整地停了一溜车马仆婢,都是贵妇人乘坐的样式。
王府的门前,宾客人来人往,王府的管事已经不出来迎客,只派着几个仆人和侍婢迎送通传。
这般情形,最是好用。我眼见着一位面熟的贵妇人带着仆人进了王府。过了一刻之后,我将那只锦盒捧在手里,脚步匆匆地走过去。
王府仆人拦住我:“足下哪里来的?”
我行个礼,大方道:“我是方才进去那位周夫人的家人,夫人在路上想起忘带了一件礼物,教我回府里去取。我须将此物送到夫人手上,还请足下通融。”
那仆人看了看我,显然不曾有疑,道:“去吧,周夫人怕是已经见到王后了。”
我颔首:“多谢。”说罢,走入王府之中。
王府里果真是热闹。
进了门之后,只见来往的人分两队。一队是进门的,一队是出门的,我看着,叹为观止,心想恐怕大长公主看了也要妒忌,毕竟她权势最盛的时候也没有这般待遇。怪不得人人争着要这天下,果然是个好生意。
这些人自然都是为了去见赵王后的,我只消跟着他们,便能见到赵王后。
当然,我没有傻到直接把这画递给她。只要找一个赵王后必然会看到的地方,把画放着。她看到之后,或许会疑心有人陷害耿兴二人,但这没关系。据我所知,赵王后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,对于这样的人而言,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才是本性。既然耿兴和白庆之的事在耿兴府里已经不是秘密,那么只要她看到,事情就算成了。
至于放在哪里让她看到,也很简单。我知道这些贵妇人的习惯,她们都是颇为讲究的人,知道待久了,面上的脂粉会花掉,必须隔不久便回房补上一补。不然的话,顶着一脸油花见人,必然会被别的贵妇人暗地取消。赵王后是雒阳高门出身,这般习惯更是深入骨髓。我只消将这画放到她的梳妆台上,她必然会看到。
正当我打算潜出人群,前面的人起了一阵骚动。
“什么?王后要去宫里?”只听有人道。
望去,只见是一个衣装讲究的王府仆人正在说话:“正是。”
“王后何时回来?”有人问。
那仆人颇是底气十足,道:“这小人也不知,各位夫人,还是请回吧。”说罢,行了个礼,也不管她们说什么,自顾走开。
贵妇们得了这消息,议论纷纷,有些人失望,有些人不满,但皆是无法,只得纷纷往回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