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6章(2 / 2)

个和舒凡身形相仿、高大健壮的青年,笑起来会露出洁白的牙齿。但近来,自两个月前苏尔坦宣布军事打击升级后,他便日渐憔悴。我问他近况如何,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说如今亚加已没有店铺能做巴姆拉了。他活了25年,头一回在自己的家乡找不到巴姆拉可吃。

后来他精神状态又回来了,因为他们家附近停水停电,连续三天没有水喝,他们一家七口人只能排队去河边打水,河水很脏,附近有人在这里牧羊,一些羊会在里面排泄洗澡。

但这都已经算不上难题,阿哈尔感谢上苍说多亏了这条水沟才让他们一家人活了下来。“吃不到巴姆拉好像也没什么,人要是没水喝,那才是大问题。”他喃喃自语。

8月29日晴

今天,我经历了人生第一次的人肉爆炸现场。

本来想和哥哥电话沟通此事,但拍摄完现场以后,已经是国内的凌晨,他一定睡了。最近他休息得不太好,频繁失眠,似乎是受我这边战事的影响。我在微信上和他发了保平安的消息,过了一周才发过去,他几乎要疯了。

我同样心急如焚,实在不忍心看着他因我而变成这般模样。

所以今天这件事情,我只能告诉我的日记本,我亲爱的日记本,你无法想象我经历了什么一个20岁的妙龄少女带着炸弹,在一个公交车站台附近引爆了自己。附近有苏尔坦人的小学,一个苏尔坦小学生当场身亡,那名小学生才刚刚八岁,比平时早半个小时出门,只为去学校练习舞台剧演出。

我和舒凡开车到了现场,警察已经拉起警戒线,有一个倒霉鬼正在分拣地上的尸体。那个可怜的小学生已经碎了,他的妈妈跪在血泊里,抱着她儿子的碎块大声哭号。看到我们拿着摄像机后,她突然冲过来,把她手中的碎肉递给我们看。

“我的孩子做错了什么?他到底做错了什么?这个战争是他引起的吗?这里的仇恨与他有关吗?为什么死的人是我的儿子,为什么不是我,为什么不是我啊!”

舒凡面无表情地将画面拍摄下来,我一阵恶心,几欲呕吐。然而这几个月来,拉赫维的街道上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火药味,我竟渐渐习惯了,这次总算强忍着没有吐出来。

拍摄完现场后,我们又驱车前往另一个葬礼那名人肉炸弹少女的家。

和哭号的苏尔坦母亲相比,这里的气氛要庄重、肃穆很多。虽然这个妙龄少女死去了,但大家不甚感到悲伤,她的父亲和母亲都满脸骄傲的神情,含着眼泪,抱着她的相册坐在灵台前。

我们采访了她的父亲,她的父亲用满是敬佩的语气,将自己的女儿称呼为“烈士。”

他激动道:“她杀了一个苏尔坦人,不是烈士是什么?你看,这么多人排队来吊唁她,我们为她感到骄傲。”

“你们家还有别的孩子吗?”我问。

“还有两个妹妹,一个弟弟。”

“他们在上学吗?”

“都在读小学。”说着,他喊来靠在墙角的那个怯生生的小男孩,将他一把抓了过来,指着舒凡的镜头,厉声呵斥:“瞧你什么样子!哭什么!你姐姐成为了烈士为家族争光,你以后也不能丢脸!”

小男孩闻言又哭了起来,眼神里充满恐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