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念突然大喊道:“等一下!”
巨大的恐慌感袭来,她突然意识到,世界骤然变得如此冷清、四处都是漆黑混沌一片,她变成了茕茕孑立一个人。
诺大的天地间,她孤独无依,她才是在深海里退化掉视力的鱼。
赵涟清呢?
他被自己推开了,被她无法忍受煎熬的脆弱的心灵推开了。
她离不开他,她离不开他,她怎么能离开他?哥哥被那辆公交车带走了!哥哥还能回来吗?她现在追上去可以追上那辆公交车吗?
大脑还没来得及下发指令,身体突然便动了起来。她沿着公交车行驶的方向,挥动着手臂,迈动着双腿,跑得像是一个夸张的、几乎要散架的木偶,一头扎进了沉闷的暑夏的夜色之中。
“师傅,等一下,等等我!”
耳畔边是呼啸的滚烫的风,脸颊上是零落的咸涩的泪,远处是浓稠无尽的黑暗。
她一边跑一边大喊着,声音像是一把匕首,割破了宁静的夜色。可那辆公交车已经走远,再也看不到,再也追不上。
少女跑啊跑,不知跑了多久,马路上早已空荡荡一片,再也找不到公交车的身影。她这才精疲力尽地停了下来,扶着行道树,大口地喘息着。
其实夜晚总是寂寞的,她不该在晚上同赵涟清分别。她不该让他坐上那辆公交车,让他一个人可怜而又孤单地离开。尽管明天早上起来,太阳升起的时候,又会是全新的一天。
清冷的月亮高悬在空中,从始至终不置一词,作壁上观。
一切都已成定局。
滚滚命运就这样从她身上无情碾压而去,化作一记撕心裂肺的疼痛,让她躲在那株诺大繁茂的行道树身后,像儿时离家出走的那次一样,狼狈地号啕大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