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日, 万里无云、碧空如洗。
苏妙漪独自坐在知微堂最高处的窗口, 看着报童们捧着小报, 赠给每一个路过的行人, 看着百姓们三五成群,议论着小报上的字字句句。有人感慨唏嘘,有人悄悄拭泪, 有人怒斥着幕后主使, 也有人浑然不在意……
苏妙漪摩挲着手指上的仙鹤扳指, 目光没有在那些行人身上多做停留。她在四?处搜寻,期盼着看到那只曾经见过的黑凤蝶,可一直从天明等到天黑,也没有等到。
最后,她倒是也释然了, 抬手阖上了窗。
从此过后, 闫睢是受万人唾骂的卖国贼,而闫如芥,却是忠肝义胆、殉国而死的昭烈将军。世间?再无人会将他们祖孙相提并论、混作一谈。
只是这?些身后名, 对闫如芥来说已经不重要?了。
春夜静谧,月色溶溶。
窗棂敞开,苏妙漪闭着眼躺在窗边的榻上,嗅着满院的梨花香气?,只觉得心里十分安定。直到腰间?忽然缠上了一只手臂……
“你打算在我这?儿躲多久?”
苏妙漪侧了侧头,躲开那近在咫尺的熟悉气?息,然后懒懒地睁眼,看向也挤到榻上来的容玠。
容玠披着一袭宽松的雪色衣袍,衣襟微敞,乌发?披散,靠坐在苏妙漪身边,就像是回了自己?的寝屋一般。
自从法场那日过后,容玠便递了几次辞官的折子,只是宫里都没允。宫里不允,容玠也不上朝,这?一个月都称病在家中?休养,实?际上则是赖在修业坊,形影不离地跟着苏妙漪。
端王几次去容府,都吃了闭门羹,最后还?是请了顾玄章,才勉强见了容玠一面。
“怎么,我讨你嫌了?”
容玠随手拿起榻边的团扇,娴熟地替她打着扇,“前几日不是还?说,就算我辞了官,也能养我一辈子么?床榻上说的话?,不算数?”
苏妙漪一下从榻上翻起了身,抬手捏住了容玠的嘴,“……休要?说这?些似是而非的话?坏我清誉!我可什么都没做过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