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?我没有办法。容玠,除了这一招,我想不出任何破局的办法……”
苏妙漪低声道,“若在城外的人是你?,在城内的人是我,你?又会怎么做?”
“……”
“若是任由楼岳的人去湘阳城通风报信,白白牺牲的不止是你?容玠一人,还有凌长风和?那?些孤军,包括那?些俘虏,他?们真的能熬到朝廷赎人的那?一日么?退一万步说,就算与?北狄谈和?,暂时解了湘阳危困,可?往后数十?年,湘阳发?生的事,只会一遍遍再次上演……”
苏妙漪喃喃自语,“我都明白的,我也知道轻重。”
容玠拢着眉头,垂着眼。
苏妙漪忍不住劝他?,“我还没被砍头呢,你?没必要现在就摆出个鳏夫脸吧……能不能笑一笑?”
容玠吝啬地扯了扯唇角。
苏妙漪转头朝身后看?了一眼,见四下无人,才忽地俯身,捧着容玠的脸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?唇边亲了一下。
“这总行?了吧?能笑了吧?”
容玠先是看?她,随即眼睫一垂,眉宇间云开雾散、闷怀顿释。
他?无奈地笑了一声,抬手将苏妙漪的手从自己脸上拉下来,一点点攥紧,半晌才启唇,像是在对苏妙漪保证,又像是在自言自语,“我绝不会让当年的事再发?生。”
***
知微小报假传诏令,以致踏云军提前攻城的消息很快传回了汴京,霎时震惊了整个朝堂、掀起了满城风雨。
皇城内外几乎是两重天地。
朝堂外、街巷间,百姓们只觉得这一仗赢得十?分痛快,早就该这么硬气地与?北狄打一仗,对于苏妙漪究竟有没有假传圣旨、或是提前传圣旨,他?们倒是压根不关心也不介意。
然而?到了朝堂上,却没有几个人因湘阳大捷而?高兴。文武百官们皆因“区区小报,堪比诏令,竟能轻而?易举调兵遣将”的荒唐情形各种面折廷争。而?为首的便是楼岳之流,恨不得让圣上立刻下令,将“误国殃民”的罪魁祸首苏妙漪就地处死,还要治罪那?些听信小报的踏云军将领。
最后,皇帝下令将苏妙漪押解回京、等候发?落。
从湘阳离开的那?一日,天还未亮,负责押解苏妙漪的官差就都已经等在了城门口?。
当着那?些官差的面,容玠亲自将一根轻柔的纱带系在了苏妙漪手腕上,还心灵手巧地打了个漂亮的结。
为首的官差:“……容相,这是什么?”
容玠神色淡淡,“可?作枷锁一用。”
“那?这又是……”
那?人望向一旁贴着囚字和?封条的马车。
“可?作囚车一用。”
官差面如菜色,“容相,您这有些太说不过去了。若让百姓们瞧见,怕是会觉得您徇私枉法……”
“哦?”
容玠将苏妙漪先扶上了马车,才转头对那?官差道,“既然提到了百姓,那?不如就再等一个时辰,等天都亮了,城门口?的人多了,再让他?们亲眼看?着苏妙漪被押解回京,如何?”
“……”
官差哑口?无言。
在湘阳百姓眼里,踏云军与?苏妙漪皆是救命恩人。为了防止惹出什么乱子,他?们才听了上头的话,趁着天黑人少的时候押解苏妙漪。
官差为难地挥挥手,让手下人将原本准备好的囚车拉到了一边。一转头,就见容玠迈步要上马车,眼前顿时又是一黑,“容相!”
容玠顿住,回头看?他?。
“您,您要不还是换辆车吧?”
官差强颜欢笑,“您刚刚不是还说这是囚车么?您回京怎么能坐囚车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