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所以在你眼里,我待你, 与待那些书院学子, 竟是没有分别的吗?”
苏妙漪此?刻的心情复杂得难以概括, 既有些生气, 又觉得荒唐,荒唐中竟还品味出了一丝隐秘的欣喜和痛快,“那我是有病吗?为何非要死缠烂打地嫁给?你, 而不是去找那些什么高?公子、矮公子?他们?至少还会给?我一个笑脸呢, 哪像你?”
容玠抿唇不语, 似是自知理亏,他又转移了话?题,“方才那些定情信物里,还少算了一样。”
“还有?”
“凌长风送给?你的琉璃笔架。”
苏妙漪一怔,“什么?”
“那日我们?约好?了去试嫁衣。去绣坊的路上, 我被一群地痞无赖拦了路。他们?替凌长风鸣不平, 叫骂着往我身上泼了污水,我只能回去换衣裳,耽搁了些时间……再赶到绣坊时, 刚好?看见你和凌长风谈笑风生……”
苏妙漪僵住,面上有些不可思议,也?不知是惊讶于容玠被人糟践更多,还是他那日去了绣坊更多。
“你说,他是你的知己,还收下了那琉璃笔架做信物……我酸得不行,才一声?不吭地离开了绣坊……”
这些话?,从前的容玠是不愿说出口的,好?像说了,就显得自己卑微、窝囊、摇尾乞怜。可现在他不介意?了,现在的他只恨不能将尾巴摇得更可怜些。
苏妙漪僵了许久,才找回自己的声?音,“……谁告诉你,那琉璃笔架是凌长风赠给?我的定情信物?若是定情信物,我怎么可能转赠给?你?!”
容玠愣了愣,“一物两用,是你一贯的做派。”
苏妙漪气笑了,笑得容玠难得有些慌了,“不是么?”
“那个琉璃笔架,是我特意?拜托凌长风买回来,原本就是要送给?你的!”
苏妙漪咬牙切齿,一字一句。
容玠呆住。
二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,僵持在原地。
好?一会儿,苏妙漪才平复了怒气,低头?望着自己的脚尖,轻飘飘地,“所以你当初说那笔架廉价,不是指桑骂槐在说我?”
“怎么可能是在说你?!”
容玠矢口否认,停顿片刻,又迟疑道?,“我当时只是觉得,我在你心中,只值得上一座二手笔架。可见你对我的情意?,廉价如斯……”
苏妙漪无语,“砸我的笔架是因为吃醋,逃婚是因为听到我和穆兰说的话?……彩云易散琉璃脆……容玠,你对我的情意?难道?就不廉价么?”
“……”
容玠一句话?都?说不出口,只能低眉垂眼,老实挨训。
苏妙漪还不肯就这么放过他。她忽地想起什么,从袖中亮出那把凌长风赠给?自己的匕首。
两手一分,寒光出鞘,挑衅地横在了容玠眼前。
“笔架不是凌长风的定情信物,但这把匕首嘛,倒还真算是。”
“……”
容玠盯着那匕首看了片刻,忽地抬起手。
“做什么?是想砸了还是扔了?”
容玠不说话?,只是握住苏妙漪的手,将那出鞘的匕首缓缓合上,“好?好?收着。”
他低头?,将那匕首堂而皇之地挂在了她的腰链上。
苏妙漪挑着眉瞧他,“现在不吃醋了?”
容玠一边替她整理着腰链,一边掀起眼看她,“我就是个无名无分的姘头?,有什么资格争风吃醋?”
苏妙漪被他那双眼看得心尖发麻,怒意?已经没了,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欣悦和得意?。
她忽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,在院子里遇到一只傲慢而凶狠的野狸,那野狸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,会对所有靠近的人哈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