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屏风后?没?有动静,袁甲忍不住朝祝襄看了一眼。祝襄朝他使了个眼色,袁甲这才直起身,介绍起身后?的年轻男人,“这位就是我信中提到的屈稷屈大人,从前?是扬州府衙的书吏,如今无?官无?职、一介白衣。三个月前?,他刚成婚不久的夫人去寺庙上香、无?故失踪,官府迟迟没?有寻到人。可不久前?,他却发现知州大人府上的一个妾室与他夫人生得一般无?二……屈大人,剩下的你还是自己说吧。”
屈稷攥了攥手,上前?一步,“我与三娘青梅竹马,情?深意笃,一眼便认出那就是她!果?然,她告诉我她是被人强行掳到府上、被囚困至今……”
说到这儿,屈稷的脸上已满是痛恨和愤慨,“堂堂知州,竟做出这种欺男霸女的强盗行径!我告官无?门,想要带三娘走,可那人却矢口狡赖,竟还无耻地说……说三娘就是他从青楼赎回来的娼妓,还伪造了卖身契!我若想带她走,还得将一千金的赎身钱还给他,若给不出,三娘就只能继续做他的妾……”
见屈稷心绪起伏,有些说不下去,袁甲不忍地开口接话?,“屈大人给不出这赎身钱,不仅没?要回夫人,还得罪了知州大人,最?后?官职被罢免了,还险些有血光之灾。他自知斗不过知州大人,只能?找到了知微堂,想让我在小报上公开知州大人的恶行。可这事关重大,我只能?手书一封,上报给东家。东家回信说要见见人,我这才带上屈大人,一路快马加鞭地赶来汴京……”
屈稷抬眼,直直地看向屏风后?,忽地屈膝一跪,往地上叩首,“知微堂一字,天?下皆知,还望苏老板怜悯,还我们夫妻二人一个公道!”
男人的额头叩在地上,发出又沉又重的声响。
三下之后?,屋内陷入一片死寂。
不知过了多久,屏风后?才传来苏妙漪无?波无?澜的问话?,“他说那是从青楼赎出来的娼妓,你却说那是你夫人,他有卖身契,那你可有何证据?”
屈稷咬牙,“就在我被免职后?,一伙盗匪闯进了我家,纵火行凶,所有能?证明三娘身份的物件全都毁在那场了火里,就连我也差点命丧火海……”
“也就是说,你空口无?凭。”
苏妙漪不为所动,声音平静得有些漠然,“一面之词,叫我如何相信你?你这故事,若换作我来写?,还有另一个版本。你身为扬州府的书吏,费尽心机想要巴结上峰,不惜用美?人计,以自己的夫人为筹码……”
此话?一出,屈稷倏然变了脸色,蓦地抬眼,不可置信地瞪着屏风后?那道模糊的身影。
可他刀子似的目光却对苏妙漪没?有丝毫妨碍。
她语调缓缓,继续道,“你本想卖妻求荣,可却没?得到自己想要的,还折了个夫人进去,所以恼羞成怒,反过来诬陷知州大人的名声……”
“苏妙漪!”
屈稷霍然起身,脸色青白,怒不可遏地对着苏妙漪直呼其名,“你若不肯帮忙便罢了,为何还要让我千里迢迢来这汴京一趟,然后?又如此羞辱我?!”
屈稷恼恨地转身便要走,可没?走几步,面前?却骤然横了两把?刀鞘,竟是被守在门口的两个护卫死死按住了肩,桎梏住了胳膊,被迫跪了回来。
屈稷愕然地叫嚷起来,“你们要做什?么……”
连一旁的袁甲也慌了,“东家,这是……”
祝襄看了他一眼,他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,可却担忧地望着屈稷。
“祝襄。”
屏风后?,苏妙漪轻飘飘地唤了一声。
祝襄转身绕过屏风,片刻后?又折返了出来,手里却捧着一个匣盒。他走到屈稷面前?,低下身,将匣盒掀开,里头的金光霎时刺痛了屈稷的双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