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玠眉峰微动,似乎是?有些动容,但张了张唇,却没?发出声音。
院内静得只剩下皇帝极力压抑却仍透着痛苦和歉疚的呜咽声。
端王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?神,稍一思忖,便低声替容玠开了口,“父皇……当年之事,到底还?是?楼相苦苦相逼……”
“是?啊,楼岳……”
皇帝缓缓放下手,抬头望向容玠,苍白的脸上透着一丝阴晦,“容玠,朕知道你拼死也要来?汴京的目的……今时不同往日,当年朕无能为力,可现在……朕一定会帮你……我们君臣一心,让罪魁祸首伏诛,以此?告慰你祖父和父亲的在天之灵……如何?”
端王一愣,蓦地看向容玠。
容玠定定地与皇帝四目相对,随即后退一步,缓缓跪下,向皇帝俯首叩拜,“臣,万死不辞。”
皇帝神色一松,倾身靠近容玠,用?力地按了按他的肩膀。
端王站在一旁,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。
这一次,他似乎看清容玠的表情了。与自己?不同的是?,容玠面上的触动,不像是?真的,而像是?虚伪的、浅薄的、敷衍的,甚至眼里还?缠着一丝隐隐约约的嘲讽和漠然……
送走皇帝和端王后,容玠在书房内独坐了许久,眉宇间的讽意和凉薄再无遮掩、一览无遗。
时至今日,令那位愧疚反省了十数年的,竟只是?不该喝醉……
而已。
这样?一个帝王,要他怎么相信,若当年之事重演,若再次到了与楼岳你死我活的紧要关头,他不会再后退,不会再将站在他身后的人拎出来?挡箭?
帝王之泪,可以是?发自肺腑的愧悔,亦能是?收服人心的秘器。
容玠冷冷地掀起唇角,眼眸漆黑。
不过?不重要了……
他也别无选择。
天色将晚,暮霭沉沉。
遮云刚要吩咐厨房上晚膳,就见容玠又从书房里走了出来?,吩咐道,“去修业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