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、不、早、说……”
苏妙漪从?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,整张脸被气?得通红,连脖颈和耳根都染上了绯色。
容玠脸上已经云收雨霁,再没有半分疯魔的影子,他垂眼,好整以?暇地盯着她。
“你放开我!”
知?道是做戏后,苏妙漪反而没了顾忌,顿时?扯着嗓子叫嚷起来,恨不得让窗外、让整个慈幼庄的人都听见,“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,过河拆桥的白眼狼,衣冠禽兽,卑鄙无耻,龌龊下流!你放开我,你松手……”
她一边半真半假地骂着,一边挣扎着,抬脚踹向容玠,动作和言语间显然夹带着私怨。
“……”
容玠猝不及防挨了几脚,眉峰一蹙,桎梏着苏妙漪的力道微微一松。
苏妙漪却趁这个机会逃脱,将容玠狠狠推开,整个人弹坐起来,举着手腕上捆得严严实?实?的绳结就朝容玠砸了过去,“你杀了长风,我也不要活了……我跟你拼了……”
二人从?桌边纠缠到了床榻上,一路上不是踢倒了凳子,就是撞翻了柜子,发出叮咚哐啷的巨响,其?间还夹杂着苏妙漪头上那些珠翠簪钗,也零零碎碎地洒了一地。
终于,容玠又一次制住了苏妙漪,紧紧箍着她的腰,将她拖进了幽暗背光的床帐里。
“够了。”
容玠低叱了一声。
苏妙漪挣扎的动作一顿,披头散发、上气?不接下气?地看向容玠,“……人走了?”
“走了。”
容玠原本打算松开苏妙漪,可忽地想起什么,又牢牢地扣住她,沉声警告道,“到此为止。”
苏妙漪也累了,勉为其?难地哼了一声,“到此为止。”
容玠这才把人松开。
苏妙漪筋疲力尽地往床上一躺,将被捆着的双手伸到容玠眼皮底下,没好气?地,“帮我松开。”
容玠顿了顿,从?地上拾起一根金簪,拽过她的手,将那绳结割断。
看见那皓腕上刺眼的几道红痕,容玠眸色微沉,抬手将那断成几截的绳子丢开。
“捆得疼死了……”
苏妙漪揉着手腕抱怨道。
“你苏妙漪连死都不怕,还怕疼?”
“……”
“连这慈幼庄的底细都摸不清楚,就敢单枪匹马往里闯,不是找死是什么?”
“谁单枪匹马了,我带了凌长风。”
苏妙漪小声嘀咕。
提起凌长风,容玠的脸色又冷了几分,似乎是还在记恨这人“临死前”的那番辱骂,他刻薄道,“他连匹马都不如。”
“……”
屋内静了好一会儿,容玠总算平复了心绪。
他从?袖中拿出一方?药盒,扯过苏妙漪的手,指尖剜起一点药膏,涂在她手腕上,抹开。
危机已解,风波初定。苏妙漪的心思又绕回了那些刻着卦象的院子上,她跃跃欲试地想要把正在上药的手抽回来,催促道,“可以?了可以?了……”
容玠扣住她,“急什么?”
“月黑风高,出去做贼。”
苏妙漪压低声音,将这慈幼庄的古怪之处告诉了容玠,又笃定道,“我绝不信这里只有八间院子!就算把这慈幼庄翻个底朝天,我也要把剩下的人找出来……”
“你出不去。”
容玠瞥了她一眼,“今夜,慈幼庄人人都会盯着这间屋子。”
“……”
苏妙漪冷静下来,意识到容玠是对的,可叫她坐以?待毙她也不甘心。
想了想,她凑向容玠,挂起了素日里求人办事的那副谄媚笑脸,“兄长,既然你来都来了,那能不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