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药足够你?睡到明?日午时了。”
穆兰伸手解开了床边的帐帘。
帐帘掩合前的那一刻,她垂眼,盯着苏妙漪的睡颜,郑重道,“就?算这世上?当?真没有你?解决不了的事,可苏妙漪,我也想赢一次。”
寒冬腊月,长夜漫漫。
卯时的临安城仍是一片漆黑,薄雾蒙蒙。
伴随着一阵梆鼓声,临安府衙的大门被?推开,里头的三班六房、胥吏衙役也都纷纷聚集在公堂外?应卯。
其实?几个月之前,他们晚个一时半刻也没什么?关系。可新?官上?任三把火,再加上?这位新?来的知府大人?又是出了名的严于律己、严于待人?。按规矩,他在辰时来衙门即可,可他偏偏每日卯时跟着所有人?一起来衙门点卯画卯。在他的眼皮子底下,衙门上?上?下下都不敢懈怠。
果然,他们刚点完卯,衙门外?就?传来落轿的动静。
众人?转身望去,借着天际露出的一丁点光亮,就?见?一顶官轿停在衙门外?。
李徵从轿中阔步而出,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乌纱帽和官服,刚要走进衙门,眼前却忽然闪过一道人?影。
“大人?当?心!”
两?个随行的护卫当?即侧身挡在了李徵面?前,握紧手里的朴刀,作出鞘之势。
李徵抿唇,视线越过两?个护卫的肩头,落向不远处那跪在轿前的素衣女子身上?。
那女子伏身叩首,看不清面?容,唯独能看见?她脑后挽着妇人?的发髻。
李徵心中有了一个猜想,可又有些不敢确认。他眸光微闪,冷声问道,“轿前跪着的是何人??所为何事?”
女子蓦地直起身,双手将一卷状纸捧过头顶,抬起脸对上?了李徵的目光,“知府大人?在上?,民妇穆兰,要状告自己的夫婿,临安府衙的九品主簿傅舟!”
话音既落,恰好朝霞漫过云彩,猝然照亮了她的面?孔。
穆兰脸上?的伤痕淡去,本就?妍丽英气的容貌被?镀上?了一层绚烂耀眼的霞光,愈发粲然明?艳,不可方物。
李徵破天荒晃了一下神,随即抬手,拍了拍身前两?个护卫的肩。
二人?会意退开,李徵走到穆兰面?前,伸手接过了她递呈的状纸,默不作声地展开。
穆兰垂下手,掷地有声地说道,“民妇一告傅舟嗜酒成性,挞妻泄愤!二告傅舟狠戾不仁、知法犯法,无故殴打奴婢至死!三告其尸位素餐、受财枉法……”
“这状书……”
李徵忽然打断了她,皱眉问道,“谁替你?写的?”
穆兰怔住,原本破釜沉舟的劲头突然泄了一丝,神情?也变得有些局促,“是我自己写的……”
闻言,李徵垂眼看过来,表情?一如既往的冷峻严刻,看不出什么?。
穆兰愈发忐忑,“民妇是第一次写状书,可有哪里不妥?”
“没有。”
不仅没有不妥,甚至还是一份极好的状书,几乎让他以?为是出自什么?老?练的讼师之手。
衙门内,早有好事者将穆兰拦轿告夫的消息传到了傅舟耳里。傅舟飞快地冲到衙门口,一眼看见?穆兰跪在李徵的轿前,当?即变了脸色,“穆兰你?疯了?!”
穆兰一惊,转头就?见?傅舟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。几乎是一瞬间,她就?又被?拽回了那些身心受创的至暗时刻,整个人?止不住地发抖起来。
可下一刻,眼前倏然一暗。
傅舟狰狞而扭曲的怒容,还有他扬起的拳头都被?一袭紫色官服遮挡得严严实?实?。
“来人?。”
李徵的声音冰冷而平静。
两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