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知希红着眼望向他:“为什么?”
像是早知道他理解不了似的,傅让夷低头,摸了摸他的头发?,耐心解释。
“因为他不一样。我和养父母之?间,是被选择的关系。他们是成?年人,比我强大,所以我对他们的感情里也包含畏惧。”
“但?傅廖星是突然降临的,小小的一个婴儿,会哭,会看着我笑。那个时候的我很天真,甚至觉得,自己?终于拥有?了一份属于自己?的亲情了,不是领养和被领养的关系,是真正的亲情。我们会一起?长大,我可以做好?一个哥哥,照顾他,保护他。”
这是他第二?次敞开心扉。
“最开始也的确是这样的。傅廖星从小到大,都非常依赖我。我去哪儿他就去哪儿。后来有?一次,家里来了一个很重要的客人,那个伯伯看到我,说让我过去和他们一起?坐坐,我养父就让我给客人倒茶,我当时,刚刚拿起?茶壶,弟弟骑着滑板车过来,不小心撞到了我。茶就洒到了客人手背上。他虽然嘴上没说什么,但?很明?显不太开心,只是不能和小孩计较。”
“我养父非常生气,骂了我们俩一顿。那天晚上我没睡着,觉得弟弟可能也吓到了,想去安慰他,走到他门?口的时候,听到了我养父的声音。”
“他在哄他。”祝知希蹙着眉说。
“算是吧。”傅让夷抬手抚平他的眉头,“他说,‘爸爸今天不应该对你发?火的,是爸爸不对’,我弟说‘爸爸,你也对哥哥发?火了,也不对’,当时我养父想了想,告诉他‘你们不一样,你是妈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宝贝’。”
“他怎么可以这样?”祝知希气到嘴唇都在颤,可眼泪却先掉了下来。
“我也不知道,可能他早就想说了,在我带着傅廖星爬树的时候,或者骑车带他却摔了跤的时候。总之?那一天之?后,傅廖星知道了我是领养的。我们之?间的关系,也开始变得微妙起?来。”
幼童的善恶观是混沌的。当他被赋予了“特殊”和“唯一”的概念,又有?了父母偏向性的引导,自然而?然地,就会产生一种天真的傲慢。
我是亲生的,你不是,所以在我的家里,你不再是高于我的哥哥,你是这个家庭优先级的最末位。
“血缘把我们的感情切断了。后来他有?种和我较劲的意识,同一个家教,同个钢琴老师,都会夸我,让他多向哥哥学?习,这些都让我们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差。他甚至不想和我坐同一辆车去上学?,只要是我的东西?,他就想要。”
祝知希攥着他的手腕,抬起?眼,又一次露出那种眼泪汪汪的眼神,动?了动?嘴唇,又不敢问。
傅让夷一眼就看穿他想问什么。
“没错,Ruby就是其?中之?一,之?前你问我,我当时不太想说,并不是不信任你,只是觉得……”他叹了口气,“要把这些全都掏出来,好?累啊。”
祝知希眨了几下眼,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,晶莹剔透。他偏过脸,抱住了傅让夷,抱得很紧。
看到他哭,傅让夷很矛盾。一方面,他不希望祝知希难过,不想被怜悯,另一方面,他又有?一种隐秘的、不正常的快感。祝知希说过,成?年之?后他几乎不会哭。他也的确只为了他离去的母亲哭泣。
如此坦诚的一个人,却逃避写下会令自己?流泪的理由,因为这真的很重很重。
如今他也成?为祝知希流泪的理由。
“不哭了,好?不好??”他从口袋里拿出纸巾,抽出来,轻轻按在祝知希的眼睛上,“风这么大,一会儿要头疼了。”
“要不就到这儿吧?”他略歪了歪头,想去看祝知希的眼睛。
这句话不知怎么,似乎令祝知希更难过了。他仿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