韦延清顿了顿,温声问候:“新开的药方已经吃过几日,我算算日子该去找那太医再拿,见效如何?不适就换,若是有些用处,我让追鱼或是筠儿再去给他二奶奶取些回来。”
一听此言,柳嬷嬷心里登时惊跳。
然又很快便平静下来,柳嬷嬷忙将人请去外间,又进去通报,陈绾月正要找韦延清,两人早已坦诚相见,更没甚避讳的,也便点了头。柳嬷嬷给榻上的人儿裹紧毛毯,走时又给吉祥使了眼色。
以往倒罢,有了提醒吉祥自当心领神会,但只今日,这丫头耍起小性,沉浸在委屈与懊恼之中,柳嬷嬷喊了一声,都还不走。气的柳嬷嬷笑不能笑,把人扯去一旁道:“凭你什么时候闹,这时千万别闹。二爷来了,且听那话里话外,应是今晚要宿在这儿了。”
吉祥不管不顾,这会儿哪里舍得离开陈绾月身边,正是想要推心置腹的绝好时候,不肯隔夜,早把其他抛了十万八千里,只是泪眼寻了个不加思量的借口:“他哪里是来睡的,分明是来要姑娘的命,人家大夫都说了,这几日不能同房。”
“那都是上个月的话了。”
柳嬷嬷无奈至极,并不敢耽误太多时候,忙劝吉祥清醒:“来了江南以后,虽说仍是症候不明,但不管是哪里的大夫,用什么药方,都不似先前那般了无成效,你也看到,不管是何种因由,姑娘都好转了不少,可能是离了那烦难根源,也可能是有二爷相伴,心里的病好了,自然情况好转。”
“依我看,根源不过一个情字!姑娘坚韧,也聪慧,哪里就因那起人的刁难就郁结于心了呢?不过是伤悲为情,喜也为情。既是念家思亲之情不可消解,难道连与二爷的这份情也不能忘却吗?”
柳嬷嬷大惊,不知吉祥何出此言,因不可久留,忙拉着低头小声哭泣的吉祥出了屋子,直奔偏房去说。
吉祥道:“我与姑娘年纪相仿,更能理解她悲喜所因,我看着姑娘次次感到孤单落寞,都心如滴血,又无奈解劝不得。若是姑娘的痛承受在我身,我也不埋怨,可姑娘的痛我无法替她承受,故虽知姑娘与二爷两情相悦,但我无法做到充耳不闻,眼睁睁看着姑娘为情所伤。”
“如今姑娘为了他,又训我一顿,叫我情何以堪。”
吉祥说着,不觉自己倒先羞愧起来,柳嬷嬷心下了然,指她一脑门,笑道:“亏的你是个多心人,姑娘哪里是为了二爷,分明是为咱们做错了事,叫你混淆了去。再则,你有那心不错,只也该想到,有时伤情也是一种富足,姑娘只身一人,除了咱们,谁又甘愿待姑娘付出真情?”
“想咱们背井离乡,客居世家,姑娘又正值失去双亲之痛,幸而有二爷出现,才有了诉情之处。若无悲喜所因,岂不成了无根柳絮,任尔东西南北风,没有温存可言?”
柳嬷嬷苦口婆心说了这么一通,总算把吉祥的抽噎给止了住,连带着今晚间的介意也消除干净,忽如一只茶壶,煮沸了顶飞盖儿,没再纠缠下去,吉祥怔怔地突然收住哽咽,心也活络起来,转眼也不哭了,反笑嘻嘻抱着柳媪手臂。
“以前是我不懂事,泼皮惯了,嬷嬷勿怪。”
说着,还自顾自拉着柳嬷嬷去了房中,要给她老人家捶腿,一面又撇着嘴,傲娇道:“看在姑娘身子养好了的份上,以后我称他一声姑爷。”
“你算哪门子的好人?称不称,谁在乎。”
柳嬷嬷正调侃,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,拉着过于泼辣甚至于有些没大没小的吉祥,怕她单纯不走心,想不到那一层去,悄声打趣道:“这会儿拿上架子来,我听还好,旁人知道了,还以为你是要做陪房,到时也算半个主子。”
“这是哪里话!虽有这个规矩在,只我从未想过罢了!”
吉祥涨红了脸,一时胸闷气短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