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成孚低头一瞧,皱眉道:“怎还哭上了?我最烦女人哭。又没说什么重话,没见过你这么脆弱又麻烦的女人。”

陈绾月不理他。

她索性狠下心道:“我就是个麻烦,也不想回去,我也不觉有人会死命救我,这世上已没有最在乎我的人,活着无趣又窝囊,你杀吧,杀了倒好,省得发愁以后花落谁堪葬,也胜过我自行了结,对不住爹娘老太太和我自己。”

苏成孚头都大了,两只眼睛瞪得又大又圆:“你这是何意?!”

“难道你在誉国府那般有吃有喝过得好的人家,还不开怀?”

“你懂什么?”陈绾月第一次率性,有一种逃脱世外的自在,她泪眼朦胧地望着外面的天地,鸟雀飞翔,绿树环绕。她本就是娇纵性子,却做了几年再听话不过的木偶,“你是江南哪里人?”

苏成孚道:“我并非江南人,不过是习惯在江南长住。”顿了顿,他还是多了句嘴,“住在江南南浔镇,陈老将军的故乡,也就是你的家乡。”

这下轮到陈绾月反问了:“不怕我暴露你?”

去苏成孚不说话了,但显然他并不担心这个问题。

陈绾月笑了笑,带有几分真心的歉意:“对不住,我并无恶意,只是难得有个能说心里话的人,说话还没缓过来,仍有刻薄之态。”

苏成孚撇撇嘴,四处一望,跨马拉起马蹄子,一溜跑上一个桃花源小山坡,上面桃花芬芳,草木很是鲜美。

他突然下了马,又将陈绾月捞了下来,往树下一坐道:“这里暂时不会有人来,坐会吧。”

陈绾月知道没有逃走的可能,也不矫情,往石头上坐了,撑着下巴愣神。她在茫然,苏成孚觑上几眼,忽然出声道:“放心吧,你长得这般漂亮,不会没有人来救你,这世上就是没有在乎你的人,也有贪图你美色的动物,无论好歹,都算有个图谋。不会没有人记得你。”

“镇上虞老姑姑身体怎样呢?入了秋,膝盖还痛得厉害?”

“……前年病故了。”

“那刘爷爷呢?”她神情勉强,话音已经颤抖了。

“也死了。”

陈绾月没敢再问下去,只是低了头,一言不发。

苏成孚想到陈大将军,不觉向旁边看去,只见女郎坐在花下,美如画卷,形容竟似病弱西子,与他在家乡时听年长老人提及的陈姑娘大为不同。眼前这个小姑娘,并不爱笑,也不娇俏,倒是死气沉沉,白瞎了那一张好姿容。

这样看,她也是美极的,谁也比不上。苏成孚没见过比陈绾月还好看的女人。

但现在他怎么瞧,都很不顺眼。他忍不住道:“这么多年,你过得好吗?”

见陈绾月疑惑看来,苏成孚解释了几句:“我听乡亲说你活泼可爱,不会是外界所传的狐狸精,如今瞧你像个木头雕子,我就觉得奇怪。我这人没什么正派可言,但好在有点义气,你若过得不好,看在你是老乡的份上,我带你走就是。”

陈绾月大惊,她很少见到像他这般洒脱大方的人物。

听此,苏成孚皱了皱*眉,不解道:“这很奇怪吗?不止我们兄弟几个,这满天下的豪杰都是如此而已,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劣根性就是了。譬如有些个爱打家劫舍,有些个贪图钱财美人,但都不会恃强凌弱。就说比你年纪稍长些的鹂娘,也是这般性子。”

苏成孚撇了撇嘴,不懂这有什么好惊讶的。

陈绾月笑了笑,道:“是我无知。平日里在深宅里,都是为了鸡毛蒜皮,竟不知外面如何。但想也不容易,勾心斗角哪里都少不了吧?各有各的为难罢了。”

苏成孚点了点头,道:“这话不假。我就是想救范动兄弟,也没个能耐,皇权之下,安有飞鸟?眼看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