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,又拜过她的母亲,陈绾月看他平静做着这一切,望见握剑威风的陈父雕像,再也忍不住悲痛与思念,无声哭晕在身旁男人的怀中。

临近黄昏,京中一处宅院,红绸满挂。

韦延清请来的,都是知己知彼的至交。

他穿着喜庆的婚服,亲自迎接宾客。钱乙到时,阴着脸,什么也没说,见了那风光俊美的新郎官,直接一拳打了上去,照脸打。谁也没想到,平日从未黑过脸的钱乙,会这么做。

也未想到,骄横最过,最容易散发冷气的韦延清,这时却好脾气地淡定擦掉唇角血珠,甚至还几不可闻地笑了笑:“替她谢你这一拳。”

钱乙从未哭过。

可他这时却当着所有好哥们儿的面,最先气极垂泪,他骄傲得不容别人见他狼狈,也不可否认是一群人中最仗义的。他并不是人傻钱多,而是看重兄弟情义。

“韦延清,都这关头了,你到底是不是兄弟?!”钱乙嘶吼了声,眼眶猩红,其他人挣上前去拉开他。喜灯万千,有碎裂的红光乍现,热闹之中,钱乙闷头喝了杯喜酒,摔了酒盏。

他像闹事的。

但在场的友朋都深知,钱乙与韦延清关系最硬实。

王征上前劝钱乙:“既来了,今日怎么说也是延清大喜的日子,”又对韦延清笑了笑,只是有些僵,说和道,“他就这样,你比谁都清楚。正因看重你这个兄弟,眼里认得今晚这场婚事,这才心里难受。”

没等韦延清说什么,钱乙道:“六岁时,我风筝叫顽童抢走,你追了十几条巷子硬是把我最喜欢的风筝拿回来。十一岁时,我不是读书的料,弃学堂归家,从那以后直到你学堂结束,每隔几日你都喊我出来耍,从未忘记有我钱乙这么个人!所以我加倍地记得你的好,总觉得……”

钱乙忽而泪下,慢而沉地捶着胸口:“总觉得你值得,我也值得,我们都值得。可是韦延清,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了,我知道你最规矩,今日做出这种行径,一定是迫不得已。但你可曾,可曾告诉过我们一句?”

“如今听见,居然是直接来宴。就当我多管闲事……难道真的是我多管闲事?”钱乙一肚子话想说,再也憋不住了,他对情谊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,“可是这是你的婚姻大事,新房里坐着你最爱的女人,可你什么也不说,我们算个什么?没你这么凉薄的!”

崔琛始终站在一旁,愣神般地没有过去。宇文王征等人都去安抚钱乙,其余宾客时不时觑看一眼,又无奈笑着收回目光。他们十几个人的名气,在场无人不知,故不以为闹,反以为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