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若不然,堂堂玄国公何苦远行?

且又有另一层模糊关系在作祟。当今天子,韦家,崔家,在寻常百姓眼里那是斩不断理还乱。

......

当年南安入侵,岂止陈大将军一个忠勇之士?

若真如此,即使一人能挡千军万马,也架不住昏君佞臣,旭朝早亡了,更轮不到当今天子弑父杀兄继位。

天下人这才回过味儿来,那位温文儒雅,博学笃行的李太子,是个正宗狠人。

广观天下,乱世一出,十道豪杰无数。李太子年仅十六却敢应下征西大元帅的阴谋皇旨,又有应时而生的三千文武辅助,必然天时地利人和地闯出这一番基业来。

李绅母族势力庞大,齐郑二王计出,一半朝野声音替太子极力回驳。

要知道,太子尚未弱冠,此前从未上过战场。

然太子年小却有魄力,不愿流出个皇室当缩头乌龟的名声。他以保国卫民的驱贼之论,推辞三回,之后不作违抗,冒着丢脸负民的大风险,敢做这第一人。

硬是从一片骂声中杀上名垂千古。

本是举国敬仰的少年帝王,李绅却狠得下心算账。以往隐忍,继位后,但凡对他有威胁的手足或大臣,尽皆被杀死。连当初不顾父子情的先皇也没放过。

提前闻声儿的大臣早就丢兵权乞归田,告老还乡远离朝堂,唯有齐郑二王生前靠山崔老宁死不全,谴责李绅逆天而行。

李绅正该为树名安抚民心,与心腹韦老商议了,因顾及崔老是三朝元老,德望才能极高,故未赶尽杀绝。

何况韦家与崔家即使近些年因立场不同疏远,亲缘却在。

韦老是做姐夫的,有崔老夫人洒泪求情,哪里还论多大仇敌,只是拼上老命力保。

李绅重视贞节之臣,在这方面多有宽容。又有心腹劝,天下人看着,李绅略一咬牙,索性仍重用崔老。

哪成想不到一年,两位重臣相继辞世,举国哀悼。这般一来,韦崔两家的关系却又朦胧住了,没两位老臣权衡,皇帝自然不用再顾左右之言强压旧仇,渐渐远崔。

崔家后人早有崔老临终叮嘱在先。知少不得这一日到来,为保家族,崔老让其子崔正道寻个时机辞官归乡。偏这崔正道求官半生,是个头铁的,不守父命,坚信前途有光,将崔老叮嘱搁在一旁,只叫子孙后代忠心辅佐君王,逆改崔氏命运。

崔家目今的状况,正在尴尬处。

门荫无数,官爵辉煌,却在官场如履薄冰。

适逢有个机遇,委派给了侍中、绥安郡公崔正道。崔老辞世后,崔正道袭了公爵,称玄公。皇帝特命朝中重臣亲赴江南重修缘因寺,不知道的以为是缘因寺重要,崔氏承宠。

知道的譬如朝中上下,都心照不宣,明白这是将崔家政场唯一的顶梁柱支走南下。重要的是缘因寺,非正道也。

崔家形势夹缝中求生,崔正道有苦说不出。只是让其夫人将行囊装点了,辞别长安的同僚亲故,随从了四五十个关西大汉,伙同伴当,于秋爽日奉差收拾起身。

日夕趱行,坐轿下江南。

......

“崔韦本一体,韦家若想剥除干净,恐怕太难。”看客抿唇深思半晌,得出结论,“兄所言不差,宫中娘娘极得盛宠,若是诞下皇嗣......”

韦家门客面色有异,似是不愿再谈及主家事务,扯住身旁看客的衣袖,将他带出人群,寻到没什么人的角落,好打消他此行所求。

“依弟所知,兄还是另寻出路为妙,誉国府并非兄的长久之计。”

“哦,为何?”

“你以为保誉国府的是娘娘?实则不然,兄有所不知,圣上心中另有佳人,苦寻几年未果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