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件事她做不得主,而皇帝却能做主,李皎然自己也能做主。
然而必要她做中间人才可。
陈绾月十分两难,若答应了李皎然,则对不住韦延清,若不答应,则又辜负这位前朝公主的心胸。还有就是,她们从小一块儿长大,现如今虽说聚不经常,但胜在花蕊仍开,感情不相断。
可若是她这一去,再重逢又是今夕何夕?
陈绾月沉吟道:“对你来说,这不是小事,对我朝来说,却是可以婉言拒绝的偶然交际。”
李皎然微微一笑,脸上浮现一闪而过的苦涩:“皇后娘娘放心,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请求,前朝已亡,皇兄也不在了,现在的我已是孤若浮萍,漫无根基,本不意苟活于世,转念一想,却又对不住前人身姿,故主动请求和亲,实是皎然有心活下去的唯一出路,还请娘娘和陛下成全。”
韦延清收复失地后,周边小国大多顺势依附,其中有个濯云部落兵强力胜,首领亦是有智识的勇武之人,韦延清颇为欣赏,濯云部落对誉朝称臣受封后,向誉朝发出了和亲请求。
韦延清在信中虽未明说,但大概意思是现今没这个必要。
两国和亲,少不得公主出塞,然三位公主都已婚配,且皇族亲情深厚,自然不愿骨肉分离,可别朝美意,拒绝又显轻视,若以皇亲国戚或官员大臣的待嫁女儿补上,却又让臣子忍受骨肉分离,皇恩凉薄。
故他思来想去,并非不可推辞,倒不如另作约定。
陈绾月把眉一皱,这却更麻烦了,若真以前朝公主去和亲,本朝皇帝岂不叫世人猜觉“斩草除根”的狠心?就算没这么严重,多半也会想他两句不好出来。哪怕韦延清不在乎这些,她却不能不为他思量。
也要反复思之,为皎然姐姐的终身考虑。
和亲不是小事,可能获得首领尊重,也可能受尽冷落,更有甚者活不过三年。
“既是你恳切请求,本宫没有不应的理,也不能不成全你的大义,只这件事也不是本宫说了算,有什么话,等陛下回来,本宫自会转达,到时容陛下斟酌国计再作定夺也不迟。”
李皎然行拜礼退旁恭送。
陈绾月最后深深看了李皎然一眼,停默良久,乘辇摆驾回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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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值春困花倦的好时节,陈绾月装扮整齐在宫等待,钗摇静美,百花初露,从窗内看去,殿外春情洋洒,满满生机盎然。
她手托香腮漫追寻,前是离情,后也是离情,不免感到伤春。
今日帝王凯旋入京,而她的夫君也终于要回到自己的身边,然而不及等到韦延清回来,昔日的玩伴又将离去一个,往事难刻画,只余今朝断肠人,如同年华般渐渐迟暮,属于她的花儿也会一朵一朵凋零。
陈绾月越想越禁不住自怜,索性将无限柔情引用玉瓢泼下,回味悲怀个够。
然而正要以伤攻伤流出一滴泪发泄时,她的身后忽有一双手捂了过来,及时地道:“有没有想朕?”
她先是一愣,随即大为惊喜,急忙拨开那大手,回过身去看他的形容。
果然消瘦了不少。
再一细看,他的银甲也早褪了下来,这才没有声响。陈绾月心跳怦怦,起身要行礼,被韦延清拦住说不用虚礼。她抬头笑道:“陛下什么时候来的?一点声儿也没,臣妾都没能迎接。”
韦延清坐下喝了茶,不疾不徐道:“想看看朕若不在,你相思无解,会困成什么样子。”
陈绾月脸颊飘红,又娇又羞道:“人家不是好好坐在这儿。”
“嗯?”韦延清含笑抬眸,似是没料到她会突然撒娇,明显想了一想,会意去抱娇俏可人儿去了宽绣榻上,“就这么想朕?”
陈绾月也有些不大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