度使人称心如意,既不似男子粗糙鲁莽,又不似弱风拂过无感。那手柔嫩,他一直都心里清楚,这般循环往复,不厌其烦,真似快要按到他心坎儿里去,嵌嵌的酥心软骨。

估摸着她的手该觉累了,韦延清伸手一抓,把人儿拉至腿上坐着歇息,一面从宽大水袖中摸出那手,看上去要更加有力量的大手反捧起她的,由腕部开始往指尖揉握,大拇指转圈儿似的抚她手背。

他的气力显然更大,不自觉带有沉重感。

陈绾月手指确实有些酸软,毕竟他身体如此,肩宽又硬,做起案杌来对她而言还是需要颇费力气。正欲就此歇息一会,不想两只手又被握住,她红着脸往怀里一缩,没能逃脱,反而在男人手里更紧。

偏他又无言,照顾细致。

陈绾月低下眸去,慢慢转过头,把脸儿悄自藏起。头顶终于有声问道:“按的这么好,跟谁学成?或是无师自通?”

紧跟着,他似有若无地轻笑了下,低声调侃:“还是说……本王潜移默化,教会你的?”

本来她可以不知者无罪,然韦延清非要犯界,因无外人在场,只有两人情意绵绵,门又紧闭,竟敢色胆包天地把怎么教得亲口说与她明白,亏得还是个好人,也不知怎么就下流起来。陈绾月无奈至极,十分觉羞道:“没你的事,是跟林老夫人学来。”

韦延清淡淡“嗯”了声,带有玉扳指的右手大拇指停在一处,往下按去,漫不经心垂着的眸光晦暗不明,时亮时沉。只一霎那,陈绾月右手的虎口隐隐作疼,又不明显。两人仿佛都没大在意,仍旧偶尔闲聊两句。

扯到外面雨势渐小,韦延清提道:“你闷着也无趣,过几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。”

好奇之下,她追问道:“是什么好地方?”

“既能听雨睡眠,又可煮茶下棋。登临之后,亦能欣赏秋高气爽,听猿鸣虎啸。”

陈绾月弯眸期待:“这很好。”

恰正是她喜欢的风格。

午睡过后,有人来传张仲辅与罗道士在前书房等候,彼时陈绾月实在困累,再次沉沉睡去,韦延清复穿戴好衣裳,低声命人掩了房门,一径同去前书房。

三人依次坐下,张仲辅笑道:“事已完备,景王妃真是位奇女子,巾帼不让须眉,我们才说明来意,王妃只一思考,便爽快应下。”

罗道士极轻地点了点头,神情凝重道:“布防图事关重大,若落入北方异族手中后果不堪设想,郑老老奸巨猾,很难寻着他的把柄,何况京都离长安较远,关卡重重,不便调查。即便王爷不计前嫌,同仇敌忾,给旭朝那边提个醒儿,却也是无用,还要他们自己重视起来才行,但如今李皇帝权力被架空,朝廷动荡,不仅少有可信之人,走漏消息反而容易打草惊蛇。”

张仲辅叹道:“这件事,既需忠义,又要勇气,还得懂得变通,遍观长安朝廷,即使动乱,上下又岂没几个能人忠臣?想这时正是这些人不得不隐没聪明,方能保全自身。难就难在,就算有可信之人,那郑老狐狸主意已定,严防死守,布防图更是让与异族暗通桥梁的郑家公子随身携带,保镖昼夜紧随,实难近身。”

两人说着,韦延清只是默然沉思不语,眸色变化,根本看不透是在想些什么。

罗道士道:“若非如此,也不肯难为景王妃一个女子。她却说,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,为了大义,甘愿前往。”

“这事儿景王可知?”韦延清终于发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