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绾月自然不知此郎君“诡计多端”,一个劲儿地点头不已,直觉他有此诺言,实属为迎合宽慰自己,便是不真,也属难得。见状,韦延清心情舒畅,翻身把人儿压下,轻轻一扯,解衣欲睡:“惩罚也够了,玩闹到现在尽没一次发挥……累不累?”

外面晨光熹微,不累就是铁人。

陈绾月皱了皱眉,忽然有一瞬清醒:“惩罚?”抛下固执去霸占一个人,这对举目无亲并习惯常年寄居的她来说已是奢望,也因自尊很难把这意愿开口,她其实明白,韦延清费了多大劲儿才哄迫出自己那么一句话来。

然而他不知道的是,有几次哭声,是为他的执着。

无论她如何坚守,他都会勇往直前,不动声色撞进自己心里去,有伤敷药,有苦放糖,有甜调蜜。不枉青梅竹马,心思互通,又各有神秘可言。她有她的往事风霜,他也有他的金玉王公。

但说起惩罚,她就不得不记起另一件事来:“有些困了。”

韦延清顿了顿,抿唇道:“你睡你的。”

说着便要去发挥。

“说清楚了吗你就来?”陈绾月忙伸手拦住,因他性急,小脸绯红道,“看着清心寡欲的正经人,谁知却是个这般不分昼夜的夜猫子,我知你心里高兴,但起码先别高兴,苏妹妹的事儿你明白了吗?”

韦延清向来稳重,今时凑巧机缘,将那早已想好的心意告诉了对方,并如获至宝,得两心相许,一生一世一双人,何等激动自不用多言,只他仍面上不显,身体却无法欺瞒,看似他无故猴急,实则蓄谋已久,等待焦灼。

听是这个,他不由暗生烦躁,淡声道:“苏妹妹是谁?本王可不知道。只知昨儿个有个姓苏的下人,陪了她妹妹过来,自荐枕席,连模样也不经过,都叫本王给打发走了。”

他不说谎,办事又彻底,不给有心之人留一丝转机。陈绾月听罢,也不再追问,当下也悟及为何他提起苏媳妇两个。

他试了试,小姑娘没有拒绝,只是抬手捂住了眼,似是困倦,又似是挡住脸上春情。

一瞬之后,韦延清终是如愿得到。

两人相拥时,陈绾月心中同样高兴,有一些承诺,是很宝贵的不可或缺。

必要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方为誓言。夜深人静,海誓山盟,属于两人的誓言并不会被一切事物夺走,即使是沧海变迁,海枯石烂。如此这般,背负也就更有意义。

从竹马,到情人,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。

他们只差一场烟火见证,即大喜之日。

她发自深心感到快乐,在成婚之前先有约定,也是一件不错的喜事。

“绾儿,”他突然喊了一声,“下辈子,你还唤我二哥哥吧。”

夫君他不敢奢求。

但若是可以,只要她情愿,生生世世,也无妨。

“知道了,夫君。”

80*

第80章

◎循环往复,不厌其烦。◎

一日晨起梳妆,外面雨声纷纷,杂乱无章。陈绾月起身来看,只见窗外秋风干爽,这雨已经连下几日不曾休止。

外出走动也不便,但若是在偶然间意兴起来撑伞雨中漫步,倒是幽静。

从今晨起雨开始变小,不再似前几日那般瓢泼要命。

她走去廊下,倚阑干眺望,绣着青线银丝迤逦曳开的裙子淡雅出尘,素手凭栏,朱是朱,白是白,五指纤纤柔如白玉弦。细看之下,即使虎口处有快要消去的印子透生浅粉,也抵不住特有的美感。

雨水剔透,陈绾月伸手接了若干滴,手心凉丝丝竟可提神醒脑,也似秋风般爽朗。然而雨幕看着不大,下得却急,虽是只接这一捧,陈绾月的右手还是水流如注,倾如银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