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伽黎不再搭理他,顺着庭院进了门。

南流景垂视着门外那位依依不舍望穿秋水的外国佬,觉得好笑,在别人家门口卖弄什么深情,还是对着一个有夫之夫,所谓绅士的民族,就是如此绅士?

听到沈伽黎的上楼声,南流景慢慢坐下,给李叔发了消息通知他回家。

在沈伽黎进房间的前一秒,南流景拦住他。

“去哪了。”

“签约。”沈伽黎鼻音浓重,嗓子嘶哑得厉害,已经听不出原声。

“不是告诉过你今天医生会上门,况且就算有急事,为什么不接电话,总该和家里人说一声你的位置。”

沈伽黎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,但一听到他那破锣一般的嗓子,说话还带着杂音,南流景心头忽的燃起一股无名怒火。

沈伽黎讨厌一切事后算账,事情已经发生,指责没有任何意义,何况就算是规戒的教育,他下次还敢。

所以让人感到尴尬才是最好的回击。

他停下脚步,稍稍侧过脸,轮廓在昏暗散漫的微弱光线中显得氤氲不清。

“所以呢。”沈伽黎声音虚浮无力,“担心我?生气了?”

南流景视线一黯,双目不自觉微微睁大,那句“是”差点脱口而出。

赶紧转移话题:“为什么是罗斯安德送你回来。”

沈伽黎:“怎么,怀疑我出轨?”

南流景沉默。

沈伽黎点到为止,回屋躺平。

一直到他进屋,南流景身体的紧绷感才得以缓解,没那么僵硬。

奇怪,当他问出那个问题时,脑海中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否认。

真的是担心……么?

找不到人时,冒着秘密暴露的风险开车跑到一百公里外;得知他想要一万只纸鹤,工作也丢一边,带着秘书助理们集体化身手工小达人;他一句想要人偶,鏖战三天三夜,手被扎成马蜂窝,被他嫌弃了,还要继续熬夜缝缝补补,甚至因为他更喜欢白薇送的人偶挂件而尝到了失落的滋味。

疯了。

不能继续这样下去,如果哪天真的沦陷进去,离婚协议岂不要变成废纸一张。

……

本就低烧未褪,下午又淋了点雨,到了后半夜,沈伽黎体温骤然升高。

头很痛,嗓子也宛如撕裂,胸腔里似乎有无数只蚂蚁疯狂乱爬。

隔壁房间里,南流景正对着电脑处理这几天积压的工作,就听到墙那边传来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,持续许久也没有停止的迹象。

打字的手顿住,但很快恢复敲击节奏。

不要管他,自己绝对不是担心他在乎他,忍住,只要能对他的咳嗽声充耳不闻,就绝对不会有沦陷的那一天。

敲击键盘的声音越来越大,节奏愈发急促,似乎借此来发泄某种情绪。

五分钟后。

“你的咳嗽声太吵了,把药吃了。”南流景拎着一瓶止咳药推开沈伽黎的房门。

入眼,便看到沈伽黎蜷缩在床上咳成一团。

那一声声喘咳如刀过砂砾,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。

南流景从没这么心烦过,不知是因为他的咳嗽声太过吵闹还是因为看到他痛苦无力的模样。

那一刻,他和自己和解了。

照顾病人而已,算不得沦陷。

南流景扶着床沿侧卧在床上,一只手揽过沈伽黎的肩膀将他拉过来。

隔着薄薄的睡衣,南流景感觉指尖一片滚烫。他虽然咳得厉害,但似乎是条件反射性的,人却还迷迷糊糊闭着眼睛,额角碎发被虚汗浸湿,身上那股只有自己才能嗅到的香味被皮肤的温度暖过后愈发浓烈。

原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