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去了离京城很远的地方,舟车劳顿好几日才到,他年少时一家居无定所,跟着爹娘漂流时住过此处。
秋雪搂着趴在他怀里的刘育,挑起车帘探风,一路上房屋越来越灰败,一户挨着一户,门上的门神像全都斑驳不堪。
刘育闷声道,“我们还有多久能到……”在车里待了好久了,他快受不了了。秋雪说原来的地方不安全了,所以要换住处,一路上赶车的人都换了好几个。
“快了。”秋雪答完后又问,“饿不饿?”
刘育摇了摇头,疲惫地皱起眉,脸撇到另一边继续窝着。
秋雪体温低,肌肤像凉玉,刘育枕着枕着就睡着了,其实他一路上几乎都在睡。
不过有几次他醒来了,却不睁眼,因为他感受到秋雪在亲他的嘴和脖子,之前他睁开了一次,结果秋雪要他张嘴,他不愿意,接着便被对方塞进了两根手指玩。
尽管压着动静,但保不准那车夫会不会突然掀开帘子,因为车夫很喜欢和秋雪搭话,经历了一边被塞指节一边咬着衣袖听两人对话的心惊胆战后,刘育后来醒了也不想睁眼。
终于抵达时已是日央,天色已经暗沉。
秋雪抱着熟睡的刘育下车,便去找地方落脚,家家户户都闭着门,没人走动。很少人家的门前挂有纸灯笼,偶尔路过几户,里面有传出婴儿的哭声,还有哄孩子的声音。
地方名为繁除县,几乎没留下多少男丁,这儿的县令十分腐败,致使县里穷得连像样的成衣铺都没有。
还好他在来前先去了一趟医馆,拿了药才出发,万一这连像样的诊所也没有那可就麻烦了。
秋雪突然想起来,繁除县根本没有外地人来,唯一的一家客栈早就开不下去,已经转行卖茶叶了。
于是他便寻着记忆去找那位从前和他们一家关系还算好的女掌柜。
……
刘育醒来时他们已经住进了屋里,屋里没有灯,所以他什么也看不清,但是他闻到一股怪味。
像缠绵病榻多年的人快死前散发出来的,他娘生前也是这股味,非常臭,还夹着香丸的熏香味,闻着十分难受。
“我要喝水……”刘育迷迷瞪瞪地坐起来。
秋雪闻声也从他身边坐起,用火折子点了油灯后伸过一只手去探他的额头,“醒了?”
有了灯光后,刘育不适的闭了闭眼才睁开,不过睁开眼后他就傻了。
连秋雪给他喂水时,都还瞪着一双圆眼。
他们现在住在一间又窄又黑的小房子里,屋顶铺的还是茅草,这比秋雪原先的住处还不如几百倍。
刘育觉得,这里甚至都不应该给人住,用来养畜牲还差不多。
此处是乡井最脏的地方,几乎是最穷苦的人才会在这安家。
而且他们住的这屋里刚死过一个老人。按理说,房屋是不会租给重病或是命在旦夕的老人住,因为若是有人死在屋里,会被视为不详,以后再想出租就难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