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以?后估计不能再给你念信了,这是字典,可以?让玉书教你,之后邮寄回来的信你都可以?自己读。”
王婶儿仰起头看着那个高挑的少年,她问?:“你是要去哪里吗?”
江闯没有作答。
想了想,她忽然反应了过来:“都怪我糊涂了,你快高三了,学习成绩又好,上了大学肯定是要往外走的。”
江闯垂下眼淡淡的“嗯”了声?,他转身走进了房间。
江鹏云还在撞墙,额头血流不止,他斜眼看着江闯,嘴里念念有词。
“我没有看到?。”
“不管我的事情。”
“我当时?喝醉了。”
他的疯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,一起被困在了江闯七岁的那一年。
但即使疯了,江鹏云也依然没有向江闯说出口哪怕一句真情实?意的“对不起”。
江闯忽然伸出手垫着江鹏云的额头,一次又一次的撞击落在了他的指骨上。
那双掩在头发丝下混沌的双眼慢慢抬起,江鹏云哆哆嗦嗦的抬起了手。
“你、是谁……”
砰……
砰……
江闯垂下了手,他回想起王婶儿说过的话。
盼头……
盼头……
盼头?
他喃喃的问?着疯了的那人:“江鹏云。”
“你有一次……”他的声?音在抖,深深呼吸了一口:“哪怕一次有觉得对不起我吗?”
江鹏云停止了刻板动作,他仰起头,看清楚那张脸后,歇斯底里的宣泄:“什么对不起!我哪里对不起你,是我给你了一条命!”
“我生你,我养你,凭什么要我给你说对不起!”
“你就是个怪物,知?道吗?怪物!”
“想要我给你说对不起,除非我死了!”
跟着辱骂一起出来的还有江鹏云的泪水,湿润的、炽热的、从脸上滑落。
视线很模糊,等江闯看清楚后,才知?道原来那是他自己的泪水。
多可笑,他刚刚居然一瞬间的错认为是江鹏云在落泪后,把那滴泪当做了不能说出口的愧疚。
好险,江闯差点原谅了。
江闯忽然笑了,笑他自己的人生,这个世?界上几乎所有人都动手杀过他,而父亲,是第一个动手的人。
这是场不够痛快的行刑,温吞生锈的刀刃在漫长的日日夜夜里,在每一次噩梦惊厥后的黑暗里,一点一点,将江闯千刀万剐,凌迟至死。
他的声?音很轻,又有些沙哑:“嗯,我知?道了。”
叮咚手机忽然振动了下,江闯点开屏幕,是纪徊青。
纪小狗【昨天粘了我一夜,怎么今天就消失了。】
纪徊青怎么每次来的都这么及时??江闯忽然笑了,泪水滴落在屏幕上,放大了那个“纪”字。
江闯很认真的回复了过去。
【纪徊青,你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吗?】
隔了好大一会儿,纪徊青没有质疑,也不觉得这样突兀的话很奇怪,他说:【不,我不是上天派来的使者,我是自己走到?你身边的。】
【不过你老实?交代,是不是没住院了?】
【我给珊珊姐打了一通电话,她说你自己擅自离院了。】
【小江同志,组织勒令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医院里复查伤口。】
【不然等我回来,可别?怪我凶你了。】
……
纪徊青的话费和用不完一样,消息一条又一条,铺满了整个屏幕。
江闯知?道这个人肯定不会凶自己,但他还是很乖巧的回复:【好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