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闯有什么亲戚在监狱里吗?这么久似乎没有听他提起过?。

邮政大叔耐心的解释道:“现在关在监狱里的犯人是可以往外面寄信的嘞,每半年一次。”

另外一个负责这片区的工作?人员上前一看, 他把信拿了回去左右打?量, 道:“原来是这个人啊,这人经常寄信到这来,我在这干了六年多了, 信就没有断过?。”

“不?过?他再不?拿,我们就要回收掉了。”

纪徊青把那封信拿了过?来,他说:“我和他在一个学校, 一会?我给他吧。”

那几个工人又开始安装新邮筒,莫名的,纪徊青忽然问起:“叔叔,这个北川男子监狱是在北川哪里?”

“在插旗山附近嘞,那边海拔高?,娃娃你要去的话要小心。”

……

动?员大会?,纪徊青口袋里揣着那封信,他的嗅觉很敏锐,在信封上嗅到了腐烂的味道,令人不?适。

署名也很潦草,只隐隐约约能判断出来姓“宋”。

纪徊青想?出了神,他个儿高?,站在一班最后头,前排忽然开始躁动?起来,交头接耳的,似乎在讨论些?什么。

塑胶跑道上,高?挑的少年作?为升旗手举着鲜红的旗帜走过?,这是动?员大会?之前的升旗仪式。

江闯的白衬衫整理的一丝不?苟,没有半分褶皱,他干净利落的将旗帜在手间一挥,红旗随风飘扬迎上,一点点将他左臂上的伤疤拖拽而出。

从手腕再到小臂最上方,从第一道再到第十三道,蜿蜒扭曲的疤痕刺眼又可怖。

台下距离升旗台还有段距离,议论却轻而易举的灌入江闯的耳中。

“他手臂是受伤了吗?看着好吓人啊?”

“那不?是受伤,是自残,他想?寻死。”

“什么寻死啊,伤口那么多,人不?是还活着好好的?”

“就是,哗众取宠。”

“诶,不?对啊,这人不?是咱们学校出了名的学霸吗?学习那么好,寻什么死?”

江闯面无?表情的走完仪式,要不?是今天排练的时候一个男生不?小心给他的长袖衬衫泼了污渍,他也不?会?凑合着穿别人衣服。

更不?会?让伤疤赤裸裸的暴露在大众之下。

他应该很平静的,这样的目光也不?是第一次遭受了。

可江闯害怕了。

他朝着操场最后方看去,那个他不?经意间瞥过?无?数次的,紧紧贴着塑胶跑道的那一方位此时却空荡荡的。

他垂下眼,心向下也沉了三分,说不?清道不?明的恐惧让江闯几乎发疯,指尖用力?蜷住嵌入掌心,江闯杵在原地听着讲台上的校长长篇大论,而面前的几百双眼睛几乎将他盯穿了。

恐惧如乱蚁在身体?中游走,穿刺过?他的每一条血管朝着脏器啃食而去,从腿部向上逐渐麻痹了起来,江闯眼前一片模糊,直至一个白色身影闯入他的视野。

“江闯,我们走。”

江闯一愣,看清楚那张脸后,身体?里流窜的恐慌逐渐消散,他轻轻的“嗯”了声?。

留有清香的校服外套轻轻搭在了江闯的身上,遮盖住了他裸露在外的那条左臂,随即牵着江闯的手逃离了这片因无?知而铸就的“炼狱”。

离开了操场,江闯才觉得呼吸属于自己。

在他已经做好心理铺设准备迎接纪徊青的怜悯或者是嘲笑时,那人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。

“饿了,请我吃菜夹馍走,一会?儿人多懒的排队。”

江闯懵懵的,他回看了一眼操场:“你不?怕被罚吗?”

“我吃个菜夹馍就罚我?这学校没天理了是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