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镜子道:“这边。”

他们路过丝绸市、药市,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里,小摊上卖着的古楼子不断冒出热烘烘的油香,回鹘的商人们用生硬的官话在做着买卖,面露凄苦的郎君们低声下气求他们借款。

两个人继续往巷子深处走去,胡商们的攀谈喧嚣声也渐渐远去,段知微突然握住他的衣袖道:“等等。”

而后蹲下来捡起一枝挂着紫色葡萄的小发簪,上面沾满了泥土,段知微的心立刻便揪了起来。

铜镜望一眼那个小发簪,也觉得十分难过,它再次屏息集中注意力,阳光洒下了照到镜子上,一个鲜亮的光点开始跳动,而后指到巷子尾部一个院落。

他们快速跑了过去,这间院落迥异于汉人的房子,木门低矮而宽阔,厚重的门板上绘着奔腾的骏马,屋檐上立着一只石刻的异兽。

袁慎己抽出陌刀,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了木门。

“砰!”木门四分五裂。

蒲桃被绑在一根木桩之上,四周点着诡异的油灯,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手上拿着刀。那男人有一双蓝色的眼睛,眼窝深陷,脸色惨白着,嘴里不知道在念诵什么,只疯狂地笑。

他身侧立着一方繁复的铜镜。

“娘子!”见他们闯进来,蒲桃哭喊着挣扎,趁袁慎己吸引男人的注意,段知微赶紧跑过去,想帮蒲桃解开绳子,却发现那绳子被涂了一层类似树脂般粘稠的液体,用小刀死活割不开,只能动手慢慢解。

男人嘶吼着拿着刀与袁慎己缠斗:“再杀一个!再杀一个就能获得永生了!谁都阻止不了我。”

袁慎己侧身避开,顺势拉住对方的手腕,将他一把扔在香案上,那男人受到重击,仍然不死心,转身继续朝着他扑过来。

袁慎己也不退让,一脚将他踹倒,男人踉跄着要倒,重重撞在黄土墙上,扬起一阵飞沙。

“别怕。”见男人趴着不动了,周围也没有他的同伙,袁慎己放宽了心,安慰段知微和大哭的蒲桃。

立在男人身边的镜子里,却突然伸出一只满是鳞片的、腐烂的手,手中抖出一把粉末,袁慎己压根没想到这镜子有古怪,一时不察,赶紧闭上眼睛。

却已经是来不及,仍有粉末迷到了他眼睛。

铜镜里的魔鬼阴气森森叫道:“就差一个了,你不想得到永生了吗......”

倒在地上的男人突然爬起来,扬起手上那泛着寒光的匕首。

袁慎己看不见,只能用耳朵辨别敌人的方向,他喊一声:“小心!”

段知微终于给蒲桃解下绳子,正拍拍她的背安慰,铜镜头上裹着纱布,在一旁讲笑话逗她开心,几个人完全没料到有危险突然接近。

见男人拿着匕首冲过来,段知微赶紧蹲下把蒲桃死死搂进怀中,而后闭上了眼睛。

“锵。”

有什么东西被匕首击中,发出金属相击的声响。

那是段知微自转运潭买回来的铜镜。它原本被段知微放在一边边妥善安置,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发出清鸣,而后义无反顾地飞了出去,挡在了匕首前。

袁慎己的眼睛仍然看不见,但已经能用耳朵辨识出男人的位置,趁他被铜镜的力量弹开之时,再次冲过来,抬起陌刀,刀尖直刺向男人心口。

男人惨叫一声,软软倒地,再也没有气息。

铜镜静静躺着地上,发出柔和的光芒,它本就残破了一个角,现在镜面上又浮现了无数细密的裂痕。

这铜镜是个话唠,跟食肆的任何人待在一起都像一个停不下来的碎嘴子。但是食肆的大家都很喜欢它。

段知微一个人在火房洗菜无聊,它在一旁讲述自己到处游历的风景,讲沔水的流汉汤汤,讲沙洲的满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