擦擦的脚步声, 冰箱门的开启关闭声,再是?脚步声, “滴”一声,空调扇里的凉风徐徐而来。
皮肤上漫过一层舒适的凉意,桑渝垂着眼皮,半睡半醒间出声:“你要学医吗?温斯择。”
她闭着眼,因此也就没能?看到?温斯择翻动书页的手指僵立在那里,目光一寸寸挪到?她脸上。
女?生皮肤白皙水嫩,像剥掉壳的荔枝,仿佛轻轻一戳便能?滴出水来。垂着的睫毛在眼下拓下一片小小阴影,唇瓣着,好像刚刚那一句话是?安静沉睡时的呓语。
他挪开眼。
等了很久后,身?体?坠进绵软厚重的云层,就在桑渝怀疑自己没有?把问?题问?出口时,温斯择的声音破开一层云雾传过来:“再看。”
桑渝的嘴唇动了动,不确定自己有?没有?再次出声,睫毛沉沉垂着,耳边的蝉鸣声被渐渐扯远。
夏风偶尔经过,绿枝嫩叶轻轻摇曳,漏过树荫的那几隙阳光在小小的天井中无声跳跃着。
“小择。”外婆的声音忽地闯进来。
桑渝激灵一下转醒,藤编摇椅乱晃,她撑着身?体?坐起 来,一本书哗啦一下入了她怀里,身?旁的温斯择起身?,不紧不慢地朝前面踱去。
“外婆,怎么过来了?”
“我记得有?两件衣服该做了。”
“那个不急,先养身?体?。”
外婆笑一声,声音往后面来,“好得差不多了,过几天也该交货。你把西?瓜切了拿给酒酒。”
小小的天井没几样东西?,只一旁的小桌上扔着一本杂志,桑渝手忙脚乱地把医用生物学压在杂志下,听到?自己名字忙往前面走,抱着半个冰西?瓜再回到?天井时心脏仍噗通噗通跳着。
将一口冰甜的西?瓜送入口,桑渝看向面无惊色的温斯择,小声叹:“好险呀!”
温斯择垂着眼皮没答。
外婆就在前面忙活,一直到?晚饭时间,桑渝也没找到?机会把这?本医学书偷渡出去。
今天容筱夜班,桑远南有?饭局,桑渝干脆留在店里和外婆温斯择一起吃晚饭。晚饭后,外婆在灯下又忙活了一会儿,才锤着腰起来回家,桑渝找了个看星星的借口,和温斯择继续留下。
仍旧是?那把编藤摇椅,再躺上去时,只见枝桠间的细碎星光。
南礼轻工业,空气一向不错,远离市区的灵溪更?加灵秀,白天时天空澄澈清透,夜晚时繁星密布。街上熙攘声渐低,整个世界安静成一幅优美的画卷。
桑渝已?经很久没看过星星,没人催她回家,她干脆将本来的借口坐实,轻轻摇着摇椅。
天井的灯光很弱,温斯择没再翻书,只将它?拿出后摆在桌面上,将躺椅调整好,也躺下来。
两人闲闲散散地聊着,女?生清脆的嗓音男生温润的调调填满整个天井小院。
天上的星星悄然挪动位置,一抹月亮慢慢爬了上来。悄声变换着的画面就像无声行走的老旧时光,猛然间再抬眼,已?经是?另一幅星图。
桑渝倏然想起多年前摔碎的存钱罐,和藏在自己床下的书箱。
一下子仿佛打开了时光胶囊中的记忆,以前的画面不由分说地冲撞到?眼前。
当年的小手小心将书箱封存,一并封存住那些过往。去年再打开时,里面的书仍完好如初,连边角处被雨滴浸润过再晒干后留下的曲折痕迹也还是?当年的样子。
在外婆不知?道?的角落,书箱里的书被一本一本拿出,在少年指间翻阅。
他们总是这样偷偷的,躲躲藏藏的。
也必须这样偷偷的,躲躲藏藏的。
他们不知?道?外婆的眼睛再望进这?些书时,会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