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季贤所言,几人出到前堂之时,那老道仍坐在神像前的蒲团上。

“施主要上路了。”他看着几人,目光澄明。

季贤面色不豫,突然,放出法障来。

阿菁和谷雨吃一惊,知道事情不对,忙躲到季贤身后。

可那法障才放出来,却消散而去。

只听老道笑了一声,道:“施主明明是个仙人,怎如此糊涂。这座山本就在法障之中,哪里还有再加法障的道理。”

这话出来,季贤和阿菁心中皆是一震。

他们从进山到现在,从来没有发现这般异状,季贤这仙人不曾发现,阿菁这地仙更不曾发现。

这老道究竟是何许人也,竟有这等藏匿于无形的本事?

亮光一闪,季贤手中已经化出八棱长锏。

“你是何人?”他怒道,“为何设计我等?”

沈戢已经不打算再装,看着他,又是一笑。

“施主不必动怒,施主的性命,于贫道而言一钱不值。”他不紧不慢道,“贫道此来,不是为了施主,而是为了施主背上的女子。”

季贤心中又是一惊,盯着他。

“你要做甚?”

“自是救她。”沈戢说,“施主上天入地,因盗取九转金钟败露了犯禁之事,被天庭通缉,被魔族纠缠,颠沛至此,为的不也是救她么?”

听得这话,阿菁亦惊诧不已,脸上的杀气消散许多。

“你是说……”她犹疑不定,双眸中却亮起光来,忙道,“你能治好绮霞?”

话才出口,即被季贤喝断:“不可信他。”

他仍将长锏指着沈戢:“你究竟是何人!”

沈戢看着他,叹气摇头:“你法力虽高,却愚钝至此,果然不该得道。”

季贤面色变得难看;“安得口出狂言!”

“难道不是么?”沈戢冷笑一声,“绮霞如今莫说半条命,连半口气也不剩了,只差一步,便要跨过黄泉界,再无回头。她现在的模样跟死了相较,也不过是多了那么一丝活气,我就算心存歹念,还可如何害她?倒是你,风声鹤唳,宁可坐失生机也不肯为绮霞赌一把,让她起死回生。绮霞若在阴阳界中有知,只怕也不用我来救了,她自己就会气活过来。”

季贤一时没有了言语。

他看着沈戢,目光复杂而深邃。

“道长真能救活绮霞?”好一会,他低低问道。

“我不但能救活她,还能让她恢复如常。”沈戢道。

季贤的喉头动了动,少顷,看向阿菁。

阿菁咬着嘴唇,似也下定了决心,微微颔首。

季贤不再多言,将背上的绮霞放下来。

烛火在香案上燃烧着,烛光照亮了绮霞苍白如纸的睡脸,平静得死气沉沉。

“道长若能救活绮霞,在下愿以性命相报。”季贤忽而跪在地上,向沈戢重重叩首。

“不必如此。”沈戢将他扶起,道,“我救绮霞,虽然有价,但绮霞已经许了我报酬,你不必再给。”

“报酬?”季贤一怔,“道长何时见过了绮霞?”

沈戢拍拍他的肩头:“等她醒来,你自己去问,她会将一切都告诉你。”

说罢,他走到绮霞身边,正襟危坐,从袖中拿出一只瓷瓶来。

沈戢掐诀念咒,瓷瓶里飞出一团金光,如雨滴一般,落入绮霞的唇间。

而后,沈戢张开手掌。

季贤看到一片白光从中飞出,似羽毛一般轻轻落下,散入绮霞的肌肤之中,隐没不见。

堂上恢复了平静。

没人说话,只有夜枭和野兽的叫声,自门外隐隐传来。

两岁的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