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怎样对她好,她都不稀罕不想要,燕珩从来就不是个会低声下气的人,被她这样一激,连带着姜予初的欺瞒一股脑荡回脑海,心里的暴虐因子瞬间倾袭而上。
他竭力压了压,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,声线极低,带着些微的警告,“姜予初,你别得寸进尺。你信不信我......”
“信不信你什么?”话还没说完,姜予初倏然打断他的话,眉梢扬了扬,眉眼间尽是冷漠和讥讽,“又要拿她威胁我啊,总归这是你的杀手锏,你说要弄死她,我到底还是害怕的。”
“燕珩,其实你不用那么麻烦,”姜予初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,微微倾身靠近燕珩,双手揽着他的脖颈,把头埋在他的颈侧,呼气如兰,“她死了,我也不会好好活着的,届时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反抗,也不会惹你生气了。”
燕珩神色一顿,姜予初的威胁实打实地锥进了他的心底,钝痛夹杂着恐慌把他整个人都要淹没。
燕珩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息,任凭她揽着自己的脖颈,既没主动回抱她也没立刻推开。
这场感情的游戏他是发起者亦是主导者,姜予初从来都是被迫承受的一方。
但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相处中,他们的位置逐渐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。
燕珩一直都觉得自己心狠手辣,情缘寡淡,对亲人对朋友皆如此。
别人的痛苦他无法共情,甚至漠不关心。
简单的一个决定就毁了另一个人的人生,他从来没觉得后悔,没觉得自己做错了。
却在此时此刻,在这间病房,在姜予初抱着他的时候,感受到无法言说却真真切切的心如刀绞。
他终于能明白贺晋安所说的后悔是什么滋味。
他狠,姜予初比他更狠。
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,姜予初却可以数年如一日,从不曾真的对他动心。
这场打从一开始就错误的感情,或许真的可以就此结束。
再这样纠缠下去,既没他想要的结果,姜予初也会很累。
到最后,若她得知当年姜家破产的内幕,她只会更恨自己。
现在放了她,他们还能勉强算是一别两宽,各生欢喜。
姜予初虽不爱他,却还能念及自己的主动放手稍微减轻点对他的厌烦,总比她恨自己要来的好。
商人重利,最懂得及时止损,现在结束就是他们最好的结果。
但不知为何,想到两人分开,日后若偶有相见却只是陌生人的场景,只是想想,燕珩就觉得心底像被钢刀翻来覆去地搅动,内壁血肉模糊,就连呼吸都开始梗着血腥味。
燕珩不发一言地拉开姜予初的双臂,起身快步离开病房。
姜予初坐在床上,一脸的莫名。
不知道他又犯哪门子的疯病。
姜予初视线落在紧闭的房门上,片刻后定格在房中的行李箱上,思索片刻,她起身蹦着过去,把行李箱打开,拿出了许如歌送她的手链。
再回到床上的时候,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,一点点滑进被窝里。
一粒沙人声鼎沸,舞池中央疯狂扭动的人群贴面热舞,灯光迷离,酒味四溢。
与之截然相反的二楼包厢,燕珩坐在最里侧,磕出一根香烟点燃,深吸一口后缓慢吐出烟圈,烟雾袅袅,弥漫在整个包厢里。
贺晋安偏头看了眼旁边的人,不知道他这是唱哪出,大半夜把他叫出来就是为了欣赏他抽烟的?
“阿珩,你怎么了?”贺晋安跟燕珩虽说不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,但也做了多年的兄弟,燕珩今晚明显情绪不对,他不会察觉不到。
平时插科打诨笑骂几句都无伤大雅,但是遇到这种情况,贺晋安还是很有眼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