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开始去设立这个奖学金,是因为她还是弟弟的未婚妻。
除了过年的时候,能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给裴冉发完红包,再装作“顺便”给她一个,他给什么好像都是不合适的。
他把自己不轨的心思藏得很好,克制着不可见人的念头,只是想护好她这一程。
希望她能更自在地成长,不会因为钱的原因,觉得自己低人一等。
可是她给他寄来了信。
一笔一划很认真的字迹,因为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,还傻乎乎地附了一页英语。
无限接近于情书的东西,来自自己喜欢的人。
他从那时才知道自己也只是个普通男人,明知道这是弟弟的恋人,但她的每封信都让他动摇和上瘾。
装出来的禁欲清高四分五裂,绅士的外衣落下,露出他一点都不清白的心。
男人身上的香水味浅淡,像是沾染了些异国的风雪,清冷感更甚。
江乔在他的味道里失神,目光落在他紧绷的唇线上。
他的话一字一句入耳,但她心里乱糟糟的,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。
她仰着头看他:“可是我们现在都结婚了,你就……没想过要和我坦白?”
“还不到时候。”裴知鹤垂眸。
结婚前,是因为舍不得。
这两个月,是因为害怕。
害怕她知道,自己并不是她喜欢的那个正人君子。他对她的欲念并不光明,根植已久。
怕她被吓到,或者觉得恶心,会想从他身边逃离。
门打开,黄铜质地的门链晃了晃,江桥握着把手回头看他:“你还有别的想说的吗?”
她声音里隐约有些期盼,可连她自己都分不清,自己到底在期盼什么。
裴知鹤跟在她身后,黑沉的眸子闪了闪,嗓音很哑:“酒店不要离这里太远,年底治安不太好,住得太偏会……”
“我知道了,”江乔打断他,淡淡道,“办好入住之后我把地址发给你。”
她是很喜欢裴知鹤的绅士,他无微不至的温柔。
可都到这种时候了,他还是只会说这些话,她心里对他生不起气来,只好把恼火都转移到自己身上,默不作声地低头,啃咬着口腔里的软肉。
上电梯前,裴知鹤在她旁边,帮她扶着行李箱。
她看着那张平静的俊脸,情绪怎么也压不下来,又莫名觉得愧疚。
乱糟糟的思绪缠成一团解都解不开的毛线球,回头看他最后一眼,哽住:“……我就是一下子接受不了,没有生你气的意思,你给我点时间消化,好吗?”
这其实也不是谁的错。
她幼稚不成熟吧,做不到对爱人的隐瞒淡然处之。
“好。”裴知鹤想要像往常那样摸摸她的头发,被她躲了一下。
小兔子变成刺猬,眼里盈满水光。
电梯到了,东欧裔的门童推着行李架站在门内恭候。
裴知鹤从风衣口袋里拿出皮夹,几张崭新锋利的纸钞塞过去,耐心嘱咐他送这位小姐上出租车。
电梯内四面都是明镜,灯光暖黄明亮。
江乔看着自己的鞋尖往里走,极力想要避免和他的视线撞上。
那双墨玉般的眼太复杂,好像蕴着些根本不像他的卑微和恳求,她怕自己脊梁骨太脆,看一眼就要溃不成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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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乔是第一次来柏林,对米特区的情况知之甚少。
她在旅游网站上根据评论选了家中档的连锁酒店,就在大教堂旁边,条件自然是比不上前几天住的,但周边景色绝佳。
教堂拱顶恢弘,高处的圣母雕塑慈悲壮丽,在雪后的银光里犹如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