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,像是神像碎满地的瓷片。
没有人尖叫,没有人逃跑。人们只是起身、前行,蚂蚁一样聚集而来。灾民们摇摇晃晃踏入黑暗,他们脸上的尘土还没来得及擦干净,面目模糊一团,只有庄归去的帐篷仍然散发微光。
庄峯不知道去了哪里,周围只有人和树,而后只有树。血肉挤压的声音连绵不绝,血腥味出现又迅速消失,如同被最殷勤的下仆擦走。
噼里啪啦,牙齿落地。噼里啪啦,头发散落。新生的森林一片沉默,就像山火从未出现。
方休突然觉得做树也不错。
黑暗的天色变成了舒适的被窝,远处的火光让人昏昏欲睡。想想看,做树不需要思考太多计划,不需要一个谎言接一个谎言,不需要与其他人血腥厮杀。
树只需要永远站在这里,长长久久地活下去。放下一切吧,放下一切就轻松了。
想不想要这样的生活?这样的愿望也不错,如果你祈求……
祈求?愿望?
“我自己实现就行了,谢谢。”
方休一把抓过身边的白双影,坚定地瞧着自家鬼的脸。对上那熟悉的五官,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念头快速淡去,方休松了口气。
风穿过茂盛的枝杈,发出轻微的呜呜声。方休这么一回神,才发现其中夹杂着刺耳的哭泣声。
黑.道士抱着孩子,四肢僵硬地走向树林。他的双手颤抖不止,瞳仁在眼眶里乱晃,步速比其余人慢上许多。
看到方休成功停住步子,他求助地看向方休,眼里满是惊惧与绝望。